“果然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念淺安劫後餘生,放眼望著依舊矜貴清平的東郊景象,忍不住酸了一句,“外頭風景再好,彆人家的彆業再自在,還是不如自家莊子舒服。可算回來了。”
她邊說邊扶著近水的手下車,還沒站穩就打了個噴嚏。
“貌似真的感冒了……”念淺安小聲嘀咕,隨即臉色一亮,揮舞著爪子道:“小透明!遠山!我回來了!”
“六妹妹!你可算回來了!”迎出門的念秋然幾乎小跑起來,拉著念淺安上下打量,臉上的神色跟生離死彆又重逢似的激動,邊往裡走邊語無倫次道:“瞧著眼睛鼻子都有點紅,聽著嗓子也有些啞,這是真病了?是不是已經沒有大礙,才沒依靖國公夫人的意思,在徐家彆業住上一晚?
昨兒我和三哥哥、表公子才出了桃林,回到寺裡廂房沒多久,就有個姓徐的媽媽過來找,說是靖國公夫人往桃林去時遇見了你,留你一塊兒吃齋聽講經,後來又說要留你在寺裡住一晚,我都快擔心死了!
要不是遠山、近水陪你一塊兒留下,又說你好好兒的,我還以為是靖國公夫人故意磋磨你呢!好容易盼到天亮,遠山卻回來說你著了涼,被接去了徐家彆業!要不是有遠山在莊子裡,我真要成無頭蒼蠅了!”
拜念夏章的大嘴巴所賜,她自然也知道了念淺安算計徐月重,又和這個那個外男拉扯不清,最終導致被劉青卓退婚的隱情。
念秋然真心以為,裴氏對念淺安突如其來的各種“好”,是打著交際的幌子,趁機拿捏敲打念淺安。
“我實在拿不準靖國公夫人是什麼心思。”念秋然的心還半吊著,後怕道:“她是長輩,徐家彆業的門檻又高,我一個庶女……不敢不請自去,倒像不信任靖國公夫人似的,就怕惹惱了她反而對你不好。還好!還好!你回來了!”
念淺安本是做樣子給莊子下人看,打疊起的笑臉早就笑不動了,此時聽完念秋然的心路曆程,不禁心頭暖暖,真心實意地笑起來,“嗯,我回來了。”
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念秋然來說,這一天一夜的經曆都即漫長又心累。
於她是險象環生,於念秋然是不同於裴氏等人所知的,另一番“真相”。
不過比起腦子眼睛嘴巴都有洞的念夏章,念秋然才是真正稱職又貼心的姐姐。
念淺安溫柔地摸了摸念秋然的頭,不由又想起接連轉變態度的裴氏主仆。
“我也拿不準靖國公夫人是什麼心思。不過她對我很好,即沒拿捏我也沒敲打我,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你彆胡思亂想,自己嚇自己。”念淺安順著話茬糊弄完畢,邊歪頭往念秋然的肩上靠,邊傲嬌道:“四姐姐可不是普通庶女。四姐姐是我的小透明,更是我的知心小幫手!”
這樣的肯定雖然有點另類,但顯然戳中了念秋然主仆的小心肝。
試問府裡府外,誰正眼看過三房不得寵的庶出主仆過?
更彆提這樣一份機緣巧合下,一件件小事累積後成就的看重和親密。
即使這“知心”二字來得突然而蹉跎,依舊令人甘之如飴。
念秋然忙低頭掩飾瞬間發紅的眼睛,她的大丫鬟也是掩不住的動容,頭一回大起膽子越過遠山、近水,上前扶住念淺安,抖著嗓音湊趣道:“六姑娘可比我們四姑娘還高半截呢,這樣一歪一靠,您和四姑娘都不走路了不成?小心把我們四姑娘壓壞了!”
喲,小透明身邊的小小透明居然敢和她開玩笑了!
念淺安挺直腰板,目光在二人臉上轉了一圈,默默咂摸了下:好像她不小心蘇了一把?貌似小透明主仆被她的話感動到了?
感動的點好低!
念淺安暗暗咂舌,她這邊正和念秋然“姐妹情深”,那邊遠山和近水也已經交流完畢。
遠山細問過徐家彆業裡的事後,徹底放下心來,又恢複了平日的二貨調調,“如今總算萬事大吉,都沒事兒了!六姑娘且病著呢,快回屋裡歇息吧?邊走邊說再吃了冷風,徐家大夫的藥可就白喝了!”
近水也出聲附和,和遠山一樣雖然又開始犯二,但不是以前那種互掐的二,“四姑娘、六姑娘該聽遠山的。先進屋再說,四姑娘不是還特意派人攔了徐家彆業請的大夫,問過方子讓下人另外抓了藥嗎?正好,姑娘有病,還得接著吃藥。”
念淺安滿頭黑線,“……罵誰有病呢?”
她懶得理兩臉懵的遠山、近水,打發二人去鋪床、熬藥,和念秋然勾肩搭背嘿嘿道:“小透明可真細心。那倆二貨死性難改,讓她們守著我,我彆想睡安穩覺了。小透明閒著沒事兒,把針線笸籮抱來我屋裡做唄?”
念秋然忍不住笑起來,再次很上道兒地主動道:“念媽媽是不是今天過來?六妹妹安心睡吧,等念媽媽來了,我再叫你起來。”
念淺安突然有種半養成念秋然的成就感,一臉奇貨可居地點著頭,一聲嗯拖得老長,“不錯!冰雪聰明!孺子可教!前途光明!好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