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雖不喜念淺安做兒媳,但不至於因此恨上晚輩,求得相當真心,恨不得念淺安和楚克現趕緊湊成一對。
無獨有偶,劉嬤嬤也正說起楚克現,“老奴冷眼瞧著,這麼多年漁陽郡公也就對六姑娘一個好。六姑娘脾氣是好是歹,漁陽郡公都肯受著。今兒瞧六姑娘和漁陽郡公有說有笑的,可不就是郎才女貌?”
安和公主一愣,“你是說……安安和克現可以親上做親?”
反應過來後哈哈大笑,險些把剛敷上的香膏笑裂了,“我可從沒拿克現當女婿看過。他那荒唐爹死了清靜,留下一堆庶子女可糟心得很。老郡公是個糊塗的,克現那懦弱娘又當不好家,我照拂克現一是喜歡他為人處事拎得清,二是心疼他處境艱難。
宗室裡落魄的公爵嬤嬤比我見得更多。漁陽郡公府就是個泥潭,萬幸克現自己站得穩立得住,偏那府裡人多事雜,甩是甩不乾淨的,我可舍不得安安嫁進那樣的人家勞心勞力。安安也沒那份能耐。
如果單純看身份高低,隻靠叔父這個帝師撐門麵的劉家,能比克現這個郡公高貴?不過是看中劉家人事輕省,方氏又是個好拿捏脾氣的,才選中青卓這個知根底的罷了。如今倒叫青卓親手打了我的臉,我是不想再胡亂給安安訂親事了。”
說著拍了拍劉嬤嬤的手,安撫道:“我看走了眼,你可彆跟著病急亂投醫。左右安安還小,如今學乖了不少,她自家不再惦記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兒,你就彆乾著急了。”
劉嬤嬤確實著急,一來心疼念淺安,二來惱恨劉家,忍不住意不平道:“不是老奴乾著急,六姑娘等得起,好人家的公子可難得。老奴恨不得六姑娘立時得一門風光親事,狠狠打劉家的臉,叫表公子瞧瞧,六姑娘不做劉家婦,照樣嫁得好過得好!”
說著老眼一眯,壓低聲音提醒道:“依老奴看,從三皇子開始,四皇子、六皇子屋裡也該正經添人了。宮裡多半會趕著端午節的熱鬨,正式操辦皇子們納妾的事兒。且眼下朝中唯一的大事兒,就是秋闈。
秋闈一過轉眼就是臘月。三皇子娶妃的事兒,皇上這都拖了多少年了?如今可不好再壓著三皇子的親事,最早臘月最晚過年,就該給三皇子指個正妃了。以前有三皇子老大不小地戳在那兒,四皇子和六皇子的親事隻得靠後。
一等皇上指了三皇子妃,緊接著就該選四皇子妃和六皇子妃了。這三位總不能天長日久地擠在皇子所不出宮建府吧?前頭兩位咱們管不著,但六皇子妃……憑您和皇後的交情,六姑娘想做六皇子妃,還不是輕而易舉?”
唯一的嫡出皇子,放眼京城再沒有比這更尊貴、更風光的親事了。
安和公主聞言收起笑,搖頭道:“嬤嬤伺候過母親,就該知道母親生前心願,最不想的就是我空有公主身份,依仗皇上和太後的寵愛最後卻過岔了日子。所以母親才任由我自己選,嫁進聲勢已弱的永嘉候府,憑心意選了駙馬。
我和母親的心是一樣的。她當初不想我嫁回宗室,我如今也不想安安嫁進皇室。先不提小六如何,隻說儲位空置,將來不管誰做上太子,都少不了明爭暗鬥。我尚且不舍得安安嫁進漁陽郡公府,又怎麼舍得讓她嫁給前程更難料的皇子?”
劉嬤嬤沉下心來,想起婚姻不幸的孝靜長公主,這才歎道:“是老奴急糊塗了。太後說得對,六姑娘吃一塹長一智,如今很有些孝靜長公主年輕時的脾性風範。如果當年沒嫁錯人,孝靜長公主又怎麼會擰左了性子,鬨得自己和先駙馬都沒好下場。老奴再不胡說了,由著六姑娘和公主似的,自己選個合心合意的人才是。”
安和公主重新展顏,有意打趣道:“嬤嬤可算清醒了,你提誰不好提小六?他那張冷臉連皇後這個做親娘的都嫌棄,何況是安安?安安和克現還能說是歡喜冤家,安安和小六那可是爆炭對冰山,從小就合不來,見著麵就大眼瞪小眼,也不知打哪兒生出的仇怨?”
劉嬤嬤腦補二人見麵如鬥雞的畫麵,頓時笑起來,“六皇子好歹是長輩,怎麼就和六姑娘杠上了?”
不提親事,就開始提輩分了。
安和公主不以為杵,和劉嬤嬤一人一句,說起女兒和楚延卿自小的種種事跡當睡前消遣。
次日醒來就另找消遣,“把念媽媽收繳的那箱子話本戲文抬來。我瞧瞧安安愛看的可有好的,撿出來府裡先排一出,唱得好就進獻給宮裡,讓太後也樂嗬樂嗬。”
劉嬤嬤剛吩咐下去,就有下人來報,“陳姑姑來了!”
“定是太後聽說了東郊出過劫匪的事不放心。”安和公主並不意外,“陳姑姑親自走這一趟,不會隻是為了問安安好不好。嬤嬤去知會安安一聲,太後召見,讓她準備進宮。”
劉嬤嬤笑著應是,抬腳往綺芳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