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做到一半,陳姑姑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滿臉喜色道:“駙馬爺回京了!剛進公主府!”
“回來得倒巧兒,這下安和能歡歡喜喜地過節了。”陳太後乍聽之下亦是滿臉笑,轉頭愛憐地摸了摸念淺安的頭,“我們安安都小半年沒見你爹了。快家去住兩天陪陪你爹,端午宮宴再進來陪我這老婆子。”
此時也不心疼念淺安跑來跑去辛苦了,立馬讓陳姑姑打包將念淺安送出宮。
念淺安內心毫無波動,對即將見麵的念駙馬沒有感情基礎,對著替她激動替她高興的陳姑姑,隻得沒話找話問,“我爹離京這麼久,到底乾什麼去了?”
原身確實從不對這些事上心。
陳姑姑並不起疑,笑著解釋道:“皇上命翰林院重修大曆地理誌,駙馬爺學富五車,眼界見識連那些老翰林都要歎一聲服。皇上心裡其實一直可惜駙馬爺不能出仕,有這樣即得清名又不涉政事的好差事,自然第一個就想到了駙馬爺。”
且有個皇親國戚帶隊,下江南辦差確實能事半功倍。
念淺安見陳姑姑飽含慨歎的神色發自真心,不由想起念媽媽說念駙馬驚才絕豔的話來:看來安和公主確實選了個好駙馬。不僅得皇上惜才,陳太後也不單是愛屋及烏,而是真的賞識念駙馬的才學和為人。
她剛對便宜爹生出好奇心,就被下車後看見的景象嚇沒了。
公主府裡裡外外張燈結彩,除了真花真草外還紮著不少超粉紅的假娟花,屋簷下掛著貼著喜字兒的大紅燈籠,府邸上空到處飄著比翼雙飛的風箏,拽著風箏線吭哧吭哧跑的下人也穿得賊喜慶。
不像是要過端午節,也不像是要提前過早年,更不像是迎接男主人的歸來,不知道的還當安和公主準備迎娶男小妾呢!
念淺安捧著塞滿狗糧的小心肝汗顏:就算是小彆勝新婚,也不用這麼誇張吧喂!
陳姑姑卻見怪不怪地迎上等在二門的劉嬤嬤,細細問過念駙馬幾時回程幾時到的、瘦了還是胖了,就連道不敢打擾安和公主夫妻團聚,笑嗬嗬地回萬壽宮複命去了。
念淺安一路辣著眼睛,一路往榮華院走,捧著小心肝的手就沒放下過,“嬤嬤,我娘是不是高興得腦子壞掉了?這布置的都是什麼鬼?還能不能好好過端午節了?”
難怪原身穿衣打扮的品味堪憂,原來是遺傳?
劉嬤嬤仿佛聽見了她的心聲,又好笑又好氣道:“六姑娘不知道,絹花是駙馬爺送給公主的頭一份禮物,比翼雙飛的風箏是公主回贈駙馬爺的第一份禮物,都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公主一收到駙馬爺進城的信兒,就親自盯著人布置的,忙活了大半晌,可不是六姑娘說的什麼鬼!”
敢情樹上紮的天上飛的都是定情信物?
念淺安又被喂了一把狗糧,正覺得便宜爹的形象豐富了起來,就聽榮華院正房傳出一道溫潤如玉的男聲,“福貴,我一走半年你過得可好?我……好想你,福貴。”
念淺安停在門外吐出狗糧,沒有被肉麻到,隻抓重點:“……福貴?”
劉嬤嬤點頭,又歎又喜地按了按眼角:“自孝靜長公主去後,如今也隻有駙馬爺會喊一聲公主的閨名了。”
念淺安一臉震驚:原來安和公主叫劉福貴這麼接地氣!孝靜長公主給獨生愛女取名字會不會太草率?寓意這麼實誠真的不是坑女兒嗎!
劉福貴憑什麼嘲笑魏狗蛋啊混蛋!
念駙馬喊福貴喊得那麼深情,果然是真愛吧?
念淺安憋笑憋出內傷,發自內心地感謝安和公主青出於藍,沒有給原身取太吉祥的名字。
劉嬤嬤不知她正瘋狂吐槽,輕輕推了念淺安一把道:“六姑娘快進去吧。”
她留在外間待命,並不打擾一家三口享受天倫。
念淺安默默做好吃糖的準備,結果一進去就見桌椅空空,安和公主和念駙馬正雙雙蹲在地上,雖然手拉手麵對麵笑得無比深情,但姿勢實在跟甜沒有半毛錢關係。
不像夫妻喜相逢,倒像倆混混在蹲地接頭。
念淺安的嘴角狠狠一抽,頓覺一定是她出宮的方式不對:回個家怎麼哪兒哪兒的畫風都這麼辣眼睛!
於是拎起裙擺往腰間一彆,麵色沉重地走過去往二人身側一杵,乖乖一起蹲好,清了清嗓子喊人,“……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