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安安都看呆了。可是覺得甘然做的這些粽子模樣古怪?”大夫人吳氏笑著開口,虛指著念淺安玩笑一句,見眾人都循聲看過來,就轉向上首對於老夫人道:“我第一次見時也覺得新奇,隻顧著感歎模樣精巧,竟不知該怎麼下口才好。真嘗過了才知道甘然不是胡鬨,於廚藝一道竟有些旁人沒有的天份。”
她常年守寡,除非必要鮮少出大房,越是熱鬨團聚的場合越是沉默寡言,此刻難得的笑言笑語,顯見極為女兒驕傲,看向女兒的臉上滿是與有榮焉,有意給女兒拋話茬,“數你花樣多,這個也有講究那個也有說法,取的名字又多又稀奇,倒叫我混忘了,安安桌上這種叫什麼來著?”
“水晶粽。”念甘然心知吳氏有意給她捧場,遂聲音脆亮地報上十數種粽子的名字,又大大方方點明各自用的什麼餡料,親自切開水晶粽,笑意溫柔道:“六妹妹這份是紫薯餡兒的,顏色瞧著嚇人,其實甜糯適口,我切給六妹妹嘗嘗。”
眾人聽罷各自撿著覺得新奇的開動,念淺安卻愣愣看著念甘然動作嫻熟的手,滿頭問號變驚歎號:彆人信這是水晶粽,她隻信這是冰皮粽子!
半拳大小五彩餡料,再加上透明的冰皮,妥妥的某牌星冰粽翻版山寨啊!
而大曆朝的飲食文化略落後,且版圖太廣交通太虐,東南西北的特色小吃並未完全融會貫通,她以前也曾蘇出過燒肉粽等鹹口粽子,不過一為口腹之欲,二為賺零花錢,不如念甘然手夠巧心夠大,一氣把現代聞名的種類全蘇了個遍。
以前怎麼沒聽說念家大姑娘也是個“奇能異士”?
念淺安默默從手看到臉,望著念甘然線條清婉的側臉,內心有點小激動:哎呀媽,敢情和於海棠玩得好的念大姑娘不是小白花,而是她的穿越老鄉?
然後小心肝就驚了:還好她以前蘇得很節製,現在也沒閒工夫大蘇特蘇,否則被念甘然窺破她不是原身,她恐怕連念六姑娘都做不成,更彆提什麼暗搓搓地“挽救”魏家了!
念淺安受驚不小。
念甘然對上她瞪得圓溜溜的雙眼,一邊簽起粽子喂到她嘴邊,一邊語帶不屑地低聲道:“我從來不羨慕你能隨意出入宮中,你也不必覺得我是故意在祖母跟前搶你風頭。我隻做自己想做的該做的,你不用總自以為是地覺得我是針對你。”
說著瞥向下首的念桂然和念桃然,語氣越發不屑,“皇宮那種地方,也就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小姑娘上趕著往裡鑽。我最後告訴你一次,我無心和你攀比。但你要是想鬨,我也不會怕你。”
原身大概沒少鬨過姐妹爭寵,念淺安卻隻擠出假笑哦了一聲,頓時不激動了:原來念甘然不是和原身不和,而是看不起念家的所有姐妹。
看來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什麼的可以免了,還是各自安好各自蘇吧。
她品著山寨貨,鼓著腮幫子實話實說道:“大姐姐的手藝當真了得。”
蘇出了原版原味,好吃。
念甘然聞言雖有些意外,卻隻當念淺安是酸葡萄心理,放下簽子直起身輕笑道:“六妹妹如今肯聽人話就好。公主之女就該有公主之女的樣子,要是捏著一手好牌打爛了,才真正是笑話。”
原身大概沒少誤解人話,念淺安卻在心裡點頭感歎:雖然無緣相認,但家裡有個三觀正的穿越老鄉,也比有個小白花大姐姐好。
她這邊心路曆程大起大落,那邊於老夫人嘗過甜口鹹口的幾種小巧粽子後,也點頭感歎道:“早些年隻聽說魏四姑娘是個心思巧的,整些新鮮花樣的粽子放進魏家酒樓賣,很出過一回風頭。如今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們甘然可比魏四姑娘還能耐,咱們念家的孩子才叫真正的玲瓏人物。”
說著看向念駙馬,“後天就是端午宮宴,讓甘然撿幾樣拿手的,親自帶去宮裡。”
他們這樣的人家,有什麼好東西自然要往宮裡敬獻一份,於老夫人有意給大房長臉,話是對著念駙馬說的,實則放不下老臉,拐著彎問安和公主的意思。
安和公主好享樂,並不好出風頭,無可無不可地接道:“我帶安安和甘然一起赴宴就是了。”
吳氏忙起身謝過,“我這身份不便進宮湊熱鬨,甘然就麻煩公主多照拂了。”
她之所以深居簡出,就是不想外人見著她就想起念甘然年少失父,遭人編排家世教養。
於老夫人也不攆她出門,隻滿臉開懷地笑道:“就依老二和老大媳婦的意思,到時候讓甘然陪安安一塊兒進宮。”
她目的達成就無視安和公主,安和公主不在意,眾人對於老夫人的選擇性失聰習以為常。
前浪念淺安默默飛過去一個眼神:剛才是誰說不屑進宮的?怎麼不拒絕?
後浪念甘然淡淡回過去一個眼神:六妹妹管好自己吧。我想要什麼,你怕是永遠不會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