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東西六宮還有哪位妃嬪有這等本事,絕對活不到現在,也絕對輪不到這三位穩坐四妃之位。
念淺安唯一能篤定的結論和劉文圳神同步了:做局的是個高人啊!
得出結論後,她鬱卒的心情總算好了些,袖起掰來掰去的爪子哼哼道:“果然不叫的狗會咬人。甭管是哪一位哪幾位,這事兒劉總管鐵定得捅到皇上跟前,也甭管這三位是裝的還是真的不知情,少不得要跟皇上表清白,且互踩著狗咬狗去。”
說罷摸了摸一點都不痛的良心,“這麼看來,我還真沒坑錯人。怎麼算薑貴妃的嫌疑都最大,不怪我坑了八皇子一把。早知道不該手下留情,應該直接坑四皇子。”
“胡鬨!你本意是為破首飾局,憑白害小四做什麼?”陳太後笑嗔一句,語氣沒有半點責怪之意,“我知道我們安安不怕事,更不會惹事。你說這種氣話,是心疼小六,還是心疼李菲雪?”
念淺安又鬱卒了,偏偏此刻尚無對證,心中恍悟的那件事無法說出口,隻得調動理智想了想,順從真實心意道:“兩個都心疼。”
然後暗藏哀怨地看了眼陳太後,幽幽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曾外祖母並不是算術不好。”
陳太後一愣,不明白她這句沒頭沒腦的感慨從何而來。
陳姑姑也是一愣,不等她湊趣追問,就見小豆花在門外探頭探腦,她抬腳去見小豆花,不一會兒回轉稟報道:“那位宮女的家人一個沒剩,全都死了。”
宮女敢親自動手算計李菲雪,下場已然注定:暴露身份後必死無疑。
不必深究宮女是受人恩情還是受人收買,既然肯豁出命去,必定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彆人。
“巧”的是,宮女的家人豎著組團去看端午賽龍舟,節過到一半就出了“意外”,橫著組團全淹死了。
明知有鬼,卻再也捉不出鬼。
線索斷得徹底。
做局的果然是個高人,不僅心思縝密手段圓全,還養了隻藏得很深、棄之順手的小鬼。
陳太後臉色難看,半晌才語氣冰冷道:“又是個被蒙蔽雙眼,自以為能吃著胡蘿卜的蠢驢。”
看似嘲諷宮女害人害己,實則一個又字,不知道儘宮中多少腥風血雨。
念淺安忍不住一抖,陳太後忙攬著念淺安拍了拍,笑著歎了口氣,轉開話題道:“剛才聽你說得頭頭是道,我對你也就能放心了。至於李菲雪,你既然和她要好,又這樣心疼她,我和皇後單看在你的麵子上都會護著她。小六那裡你也不必擔心,他還不至於遷怒無辜的小姑娘。”
說罷招來小豆花,“服侍安安好好兒歇息。小豆青那裡陳姑姑已經交待過了,好吃好藥用著丟不了命,回頭你代安安去看看她。”
小豆青挨完板子幾乎去了半條命,就算能強撐著當差,也不敢讓貴人們瞧見她的慘狀。
陳太後這是敲打也是安慰,給小豆青的倏忽定了性:無妄之災,好全了還是萬壽宮的大宮女。
一直擔驚受怕的小豆花險些喜極而泣,忙替小豆青磕頭謝恩,恢複了幾分活泛神采,輕手輕腳地扶著念淺安告退。
“六姑娘的性情像孝靜長公主,那份通透勁兒倒是越來越像安和公主。”陳姑姑收回恭送的視線,看向陳太後笑道:“六姑娘所說和您想的不謀而合,可見是個見事明白的。您這下可以放心了。”
“偏偏遭人算計的是安安的小朋友,要不是怕安安剛和小六好了些又鬨嫌隙,我何苦多留她住這一晚?”陳太後先是欣慰,後是氣惱,“小六也太不小心了!陳寶也是個沒用的,枉費我特意把他撥到小六身邊,竟讓小六出了這樣的事!”
陳寶是楚延卿的大太監,他其實不是沒用,正因為多留了個心眼,回頭去查宴席的酒水,才好心辦壞事,倒讓楚延卿的院落遭人闖了空門。
“有心算無心,誰能想得到呢?”陳姑姑替一起混出來的陳寶辯解一句,適時轉了話茬,“就是不知劉總管那裡是個什麼結果。六殿下明擺著酒裡被人摻了醃臟東西。劉總管命人幫李四姑娘拾掇時,特意找來老嬤嬤看過了,李四姑娘還是清白身子……”
就算楚延卿沒碰過李菲雪,隻是被人“擺拍”出那副場景,李菲雪的名聲也已經無清白可言。
陳太後抬手揉了揉眉心,“現在說這些沒用。就看劉文圳能不能問不問得出實話。”
陳姑姑不由看向慎刑司的方向。
劉文圳卻不在慎刑司,正跪在禦書房的龍案前,深深叩首道:“皇上,都問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