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淺安繼續潑冷水,將周皇後和安和公主的互懟說了,“皇後隨口提了一句,我娘立即就駁了回去。你是我娘的表弟,是我的小表舅,我娘說是輩分不合適,其實從來不想讓我嫁皇室、宗室。以前是,現在是,估計將來也不會改變想法。”
楚延卿聽罷僵笑微有變化,眼底閃過一絲奇異的情緒,快得讓人來不及捕捉,隻聽他聲線恢複沉穩低聲道:“隻要你答應了,剩下的事自該我來操心。公主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總有辦法能讓她點頭。”
說著深看念淺安一眼,若有所指道:“現在看來,你沒有當眾自辯和’柳公子’的閒話,倒是好事兒。”
流言能用來乾壞事,也能用來促成好事。
當時單懷莎神來一筆,念淺安不反駁不承認,打的就是放任自流、以作後用的壞主意。
楚延卿情商雖虐但智商在線,都不用她刻意引導,自己就想到了。
念淺安心下壞笑,麵上裝傻,一臉“少年你好有擔當哦”的崇拜表情,給楚延卿打氣,“小表舅加油!”
剛才還一口喜歡一口嫁,這會兒倒知道姑娘家該矜持地不插手親事了?
他家笨兔子,總是笨在不該笨的地方。
楚延卿無奈失笑,聲音越發低沉,“加什麼油?”
傳說中的說話柔得能滴出水,形容的就是此時此刻的楚延卿吧?
念淺安默默抖出一身雞皮疙瘩,摸摸有點燙的小耳朵,“反正不是頭油。”
說著順手攏午睡時散開的長發,眨著眼睛相當不見外道:“小表舅,你會梳花苞頭嗎?像這樣,先在頭頂兩邊紮出馬尾,然後繞成兩團固定就行了。”
連該怎麼梳都說清楚了,哪裡是問他會不會,根本是想他伺候她。
楚延卿下意識哦了一聲,心口倏忽一跳。
此情此景絕不是他多想,他家笨兔子,果然是在跟他撒嬌……吧?
那種酸酸軟軟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當年周皇後麵對他生硬的撒嬌模樣時,也會有這種感覺嗎?
楚延卿微微閃神,大手已經握上念淺安的爪子,牽著念淺安坐到妝台前,看著鏡中的念淺安笑,“還叫我小表舅?以後,彆再叫我小表舅了。”
一表三千裡,他和安和公主血緣不親,更何況念淺安。
以前隨著輩分叫還不覺得,現在確定了關係再聽這稱呼,總覺得有點彆扭。
同樣映在鏡中的楚延卿心口又是一跳,俊臉上可疑的紅暈飛閃而逝,不知是因想到他和念淺安的關係,還是因這稱呼而臉紅。
念淺安聞言抬眼,隻看見楚延卿一雙完美遺傳周皇後的桃花眼忽明忽暗,貌似很煩惱的樣子?
於是從善如流地應好,一邊指點楚延卿梳頭,一邊摸著下巴冥思苦想,“那叫你什麼?七皇女叫你六哥,我總不能也叫你六哥。叫你六郎?好複古。叫你卿哥哥?好肉麻。”
還不如直接叫情哥哥呢!
念淺安越說越樂,越過鏡麵看著楚延卿憋笑,“不然,叫你卿卿?”
楚延卿臉又紅了,純粹氣的,“你敢再叫一次試試?”
他是男人又不是小女人,亂叫什麼卿卿!
念淺安果斷裝慫,搖頭晃腦道:“我說的是青青子吟悠悠我心!”
她假裝背詩,表示她隻是一時口誤,楚延卿絕對聽錯了。
楚延卿又好氣又好笑,給姑娘家梳頭本來略香豔,結果被他梳出跟念淺安有仇似的氣勢,瞪眼切齒道:“念淺安,柳公子的身份的是假的,樹恩兩個字卻是真的。”
念淺安忙道對哦,“那我就叫太後給你取的表字了?”
說罷歪歪頭,衝著楚延卿彎起眉眼,“樹恩?樹恩!”
她尾音拖出小尾巴,聽得楚延卿再次臉紅,這次卻不單是氣的,他垂眸錯開對視,佯咳一聲滿是無奈,“念淺安,你根本就是存心捉弄我是不是?”
念淺安心道是喲,麵上轉得一手好話題,“那你呢?七皇女那熊孩子才連名帶姓地直呼我名字。那你叫我什麼?”
安安是親近長輩叫的小名。
楚延卿想到楚克現喊的阿淺,臉上熱度微冷,聲音卻柔,“叫你淺兒?”
念淺安無語凝噎:楚延卿取昵稱的品味,和送禮的品味一樣感人。
於是一臉嫌棄,“你還不如叫我錢兒呢!至少聽起來很富貴。”
被念淺安的俗氣擊中的楚延卿:“……”
他忽然心有戚戚,有點擔憂長此以往,會不會被念淺安傳染得越來越俗,越來越笨?
於是也一臉嫌棄,“彆貧嘴。依我看,叫你笨兔子最合適。”
念淺安險些對鏡淚流:想想魏母,再看看楚延卿和周皇後,多麼血濃於水多麼有默契,當娘的喊她小烏龜,當兒子的喊她笨兔子,簡直可以攜手共譜龜兔賽跑的寓言故事了混蛋!
腦補完又把自己逗樂了。
楚延卿即莫名其妙又無可奈何,一手扶住念淺安的小腦袋,一手插上固定頭發的珠花,放開她鬆口氣道:“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