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險些氣糊塗了!”念媽媽豁然開朗,老臉笑成一朵秋日美菊花,“公主既然知道了,自然會給姑娘做主!法不責眾?公主可用不著管什麼法不責眾!”
滿肚子忽悠腹稿無緣出口的念淺安:“……”
多日不見,她已然忘了,念媽媽缺起心眼來和倆二貨完全不相上下。
於是默默轉移話題,“聽說東市新開了家馳古閣?”
念媽媽看一眼念秋然,心知念秋然隻知其一,不知馳古閣就是念淺安和“柳樹恩”合夥整出來的,想到馳古閣竟能拿下那樣好的地腳開張做生意,對柳樹恩的怨怪稍減,轉怒為喜道:“可不是!賣的東西品相極好,半點不輸奈香閣。價格又喜人,趁著中秋節慶,真正是賺了個紅紅火火的好頭!”
她順著念淺安的意思,並不點破馳古閣的真實來曆。
念秋然不疑有他,雖憂心流言但深恐再幫倒忙,便也順著話茬笑道:“我也聽說了。這馳古閣和奈香閣不同,做的是尋常人家的生意,倒比奈香閣更受人追捧議論。”
這就是客源定位的不同了。
奈香閣走的是貴婦路線,馳古閣走的是平民路線。
即便是古代,中下遊人家的購買力照樣不可小覷。
生意經什麼的,簡直自帶金銀光環,念淺安頓時笑眯眼加入討論。
歡聲笑語少不得傳進榮華院。
“有秋然同吃同住,安安好歹有些大家閨秀的樣子了。”安和公主對女兒的淡定很滿意,轉頭看向念駙馬,眉心又蹙起愁意,“流言防不勝防,我不怪小六。隻是如今都傳遍了,小六不作為也就罷了,太後竟也不聞不問,倒叫我找誰說理去?”
她不在乎仗勢欺人,但很在乎陳太後的感受和想法。
即不能進宮詰問楚延卿,也不能擅自揭發柳樹恩真身,隻在中秋宮宴後夫妻夜話時,將楚延卿就是柳樹恩一事告訴了念駙馬。
念駙馬聞言合上手中禮單,抬眼看妻子,“你疼安安,太後她老人家隻有比你更疼的。六皇子和安安,在太後心裡手心手背都是肉,萬不會厚此薄彼。流言這種事兒,要麼不管,要管也該講究個事緩則圓。太後睿智,多半已有萬全打算。”
寬解完妻子溫潤一笑,邊遞過禮單,邊握住妻子的手,“叔父擢撥入閣,雖不打算高調大宴賓客,但我們備上厚禮道賀即是情分也是本分。你要是不耐煩應付劉家熱鬨,就讓三弟妹出麵。”
念甘然親事落定,於老夫人和吳氏立馬不病不暈了,因好日子就定在明年開春,說趕也趕,婆媳倆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念甘然的嫁妝上。
周氏暫管隔壁中饋,念夏章依舊閉門衝刺秋闈,當年能入劉家族學還是念駙馬幫的忙,此時讓周氏登門道賀,對念夏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何況舉賢不避親,劉乾任今科主考官,念夏章不過是隔房侄孫,劉青卓才是嫡嫡親的孫子。
質疑劉乾,就是質疑皇上。
安和公主自然無可無不可,接過禮單應下,眉心愁意變愛意,行動嬌羞地手牽手送念駙馬往外院理事,轉頭撞上掀簾進屋的劉嬤嬤,張口就問,“流言怎麼處置,駙馬爺可說了?”
被溫潤夫君一笑跑偏的安和公主:“……”
見狀立即了然的劉嬤嬤也:“……”
算了,駙馬爺男色誤人,不怪她家公主沒出息。
遂一邊好笑一邊圓場,“既然駙馬爺也覺得一動不如一靜,您就放寬心,等看清太後的意思再做應對?”
安和公主按兵不動,有人卻即氣惱又憂急。
不出兩天,那位先被打後被賞的官媒三入念家門,往榮華院求見安和公主。
安和公主隻當官媒是為念甘然而來,居中商量念、徐兩家的聘禮嫁妝,受過禮就端茶,正準備打發官媒去隔壁,就聽官媒滿臉堆笑道:“民婦給公主道喜了!”
她張口就來,繼職業生涯柳暗花明後,很有些重新做人的意思,態度恭謙說話討喜,委婉而不失利落地道明喜從何來,末了總結陳詞道:“民婦受漁陽郡公所托,不敢偏貴府和漁陽郡公的賞,隻盼著念六姑娘好好兒的姑娘家,彆受流言傷害才是。漁陽郡公願解貴府燃眉之急,求娶念六姑娘為妻。”
安和公主心下訝然,麵上淡然,不驚不喜地看了眼劉嬤嬤。
劉嬤嬤笑著送上打賞。
官媒知情識趣地閉嘴收下,表示絕不往外亂說,隻等安和公主有了準信再登門拜見。
她抬腿拐去隔壁,身上確實擔著協商靖國公府聘禮的差事,一進一出並不引人多想,將楚克現有意求娶念淺安的事遮掩了過去。
留下的草貼正靜靜攤在安和公主手中。
“克現這孩子,跟小時候一樣心軟又體貼。既然曉得自己不好出麵,怎麼就不知道先知會我一聲,竟連草貼都準備好了。”安和公主垂下眼,一字一字地描摹著楚克現的八字,即笑且歎道:“心是好的,就是心急了些。”
劉嬤嬤這才露出些歡喜來,“郡公和六姑娘青梅竹馬,近來相處得又融洽,感情倒比小時候還好。奴婢瞧著,六姑娘這陣子天熱了天涼了,沒少關心郡公的吃穿用度,常打發遠山近水送東西,念媽媽在外頭也得了交待。
鋪子莊子裡有什麼好玩意兒,彆人沒有,郡公是一定有的。六姑娘如今待郡公,比親哥哥也不差什麼。隻要您放心,郡公又有心,六姑娘若真做了郡公妃,日子哪兒能往壞裡過?這門親事,未必不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