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響起周媽媽滿是笑意的通傳聲,“大姑奶奶、二姑奶奶來了!”
“快,快請進來!”周氏喜得無可無不可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千萬小心門檻,彆走得急了磕著碰著!”
一陣鬨而不亂的動靜中,大方氏的招呼聲緊隨其後,“世子夫人,薑五少奶奶。”
念甘然微笑福禮,一手搭著大丫鬟的手臂,一手下意識地輕輕護在小腹上。
念春然亦是滿臉笑地福禮喊人,已然顯懷的肚子圓圓鼓鼓,行動不無笨拙。
二人前後腳出閣,有孕的喜訊也幾乎是前後腳傳出來的。
念甘然月份淺,剛滿三個月,念春然則是年頭診出的喜脈,已經快五個月了。
大方氏不等二人蹲下去,就和方氏一手牽一個,雙雙引入座,“都是自家親戚,快彆多禮,身子最要緊。”
周氏再讚同不過,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拉著念春然噓寒問暖,恨不得連念春然的吃喝拉撒都問個一清二楚。
心裡先歎女兒親事波折,孕事竟也跟著艱難,嫁做薑五少奶奶近三年都沒能開懷。
後喜女婿知疼知熱,薑四夫人也是個曉得分寸的,沒鬨出什麼姨娘庶子,老天開眼女兒爭氣,雖然艱難了點,到底懷上了。
她一時喜一時又憂,忍不住問道:“姑爺沒陪你一起過來?”
“翰林院事忙,夫君哪兒好隨便告假呢?”念春然幾不可察地瞥一眼方氏,心知周氏掛心的是什麼事兒,就笑著順著話茬道:“如今他就算下衙回家,也不是陪我,而是陪肚裡的孩子。但凡在家,就關在書房裡擬名字,男孩名兒女孩名兒不知擬了多少張紙。”
她故作嬌嗔,話外之意卻叫周氏隻剩喜沒有憂了。
至少薑元聰這做派,算是表明了不在乎生男生女的。
周氏嘴一咧想接著往下說,就見念春然不動聲色地遞了個眼色,這才後知後覺地看一眼方氏,了然地在心中嗤笑一聲,麵上也不動聲色地換了話題,“瞧我,說起話來倒把正事兒忘了。你和甘然是特意來給秋然添妝的吧?”
被點名的念甘然微微欠身,笑容矜持地點點頭,“正是三叔母這話兒。我和二妹妹都有孕在身,明兒不好出席四妹妹的婚禮。今兒送上添妝喝過三房的茶,就當以茶代酒,沾過四妹妹的喜氣了。”
她是不在乎什麼有孕不能吃喜酒的迷信的,不過入鄉隨俗,既然裴氏在乎,她也樂得聽話,全當哄裴氏開心罷了。
周氏聞言不禁多打量念甘然一眼。
心道這位原來就能乾伶俐的大姑娘,嫁做世子夫人三年,言行舉止倒是越發有誥命夫人的風範了。
而內宅交際,至少明麵上不像朝中派係那樣涇渭分明。
她樂見念甘然和嫡女、庶女表示親近,又當著大方氏、方氏的麵,少不得給庶女做臉,“你們姐妹倆有心了。該是秋然沾你們的喜氣才對,今兒見了兩位有孕的姐姐,說不得明兒就能替郡公府開枝散葉了呢?”
這樣的吉利話,滿屋的下人沒有不捧場湊趣的。
方氏的笑容卻有些不自然,覷著話縫兒提出告辭,“她們小姐妹自去親香,我們就不多坐了。左右我們還要在貴府多叨嘮一晚,明兒我大姐給秋然送嫁還能再見,三夫人不必多送。”
大方氏暗暗皺眉,卻沒有多說什麼,隻寒暄著隨方氏一起離開。
念春然暗暗歎氣,怕周氏當著念甘然和下人的麵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忙偏頭看向內室,捂著嘴笑,“不用母親說,我和大姐姐也該去找四妹妹說話了。母親您瞧,六妹妹倒比四妹妹還心急。”
聽了一耳朵動靜的念淺安正鑽出小腦袋,卡在內室隔扇間就被念春然捉了個現行,聞言立即乖乖喊人,“大姐姐,二姐姐。”
念春然聽她語調又軟又甜,越發忍不住笑。
以前隻覺得這位六妹妹太過驕橫,如今卻覺得這位六妹妹,當真是姐妹中最精靈古怪的一個。
如果能生個像六妹妹一樣活潑可愛的女兒,好像也不錯?
夫君大概也會覺得歡喜吧?
但婆母薑四夫人……
念春然想到這裡笑容微微一暗,抿了抿嘴扶著肚子站起身,和念甘然攜手進了內室。
姐妹添妝的熱鬨不必贅述,隻說周氏不放心念春然大著肚子,親自陪念春然、念甘然拜見於老夫人,又親自送念春然出府,念甘然則拐去大房探望過吳氏,徑直回了靖國公府。
念秋然的小院子一下子清靜起來。
念桂然牽著念桃然慢悠悠飄進內室,一開口就撇了撇嘴角,“大姐姐、二姐姐都走了?”
念淺安正嚼著念甘然附贈的花樣甜品,鼓著腮幫子嘟囔道:“五姐姐,你是來添妝的,還是來添堵的?”
拉長個小臉,給誰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