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好聲好氣的安和公主,哪裡還會有好臉色?
不能罵皇上,又打不著楚延卿,當即橫眉豎眼擼起袖管,揪著陳寶當出氣筒一頓胖揍,隻差沒讓劉嬤嬤上雞毛撣子抽死陳寶,好險沒把念秋然的紅事,變成陳寶的白事。
陳寶吊著嗓子嗷嗷叫,公主府一陣雞飛狗跳,賓客下人們想裝瞎裝聾都不行。
大方氏這樣持重的穩妥人兒,聽得都忍俊不禁,半笑半歎道:“風傳六皇子冷麵冷心,依我看,六皇子至少於內宅事體上,是個重情重義的。三年前能為大李氏不納二妾,三年後能為念六姑娘不畏公主,倒難得有心。”
說著邊打發下人收拾行裝,邊轉眼看方氏,“要不是因為秋然,我也不好叨嘮候府兩天,是該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也彆急著回去,且去寬慰寬慰安和公主,鬨歸鬨,彆真鬨出個好歹來。”
天下做母親的大概都是一樣糾結的心思,即看不得彆人不稀罕自家閨女,又看不得彆人太稀罕自家閨女。
傳聞安和公主原本就不滿這門親事,這會兒為人母親、為宗室公主的幾重心思交織在一起,下手隻怕不是鬨著玩兒的。
方氏不喜念淺安做兒媳,卻並不厭惡念淺安這個外甥女,一時心有戚戚,忙心領神會地鄭重點頭,“大姐放心,我一定好好兒地陪公主。”
三妹家那事兒,且得著落在安和公主身上,若能得安和公主在皇上、陳太後跟前遞句話,可比劉家任何人跑斷腿鑽營都強。
這邊姐妹倆兵分兩路,大方氏自回自家,方氏則往榮華院去。
那邊陳寶抱頭鼠竄,竄進綺芳館旁圈養小動物的院子,扒到陳喜身上直哎喲痛叫,一瘸一拐摸進綺芳館,一見念淺安就換了副即悲壯又委屈的作態,“奴才幸不辱命,代殿下挨公主一頓打不敢叫屈。隻求念六姑娘超生,賓客散場前且收留奴才躲個清靜,奴才眼下這副糟心模樣,走出去就是給殿下和六姑娘現眼。”
陳喜扶著鼻青臉腫、手抖腿瘸的陳寶,想笑不敢笑,忙擺出副憂愁狀急聲附和。
裝醉躲回綺芳館的念淺安假裝看不見,掀了掀眼皮隻管瞥向門外。
遠山、近水鬼頭鬼腦地摸進門,雙雙直起腰板抹冷汗,“姑娘,沒事兒了。舅夫人趕了過來,好說歹說把公主請回榮華院了……”
安和公主隻在自家追著人揍,多少顧忌著大擺喜宴的隔壁,又有方氏出麵勸說,總算沒繼續追殺竄得賊快的陳寶。
警報解除。
念淺安不裝醉躲事了,立即彈坐起來,爪子指向陳寶,氣笑不得地努哼道:“幸不辱命個屁!你倒是不辱樹恩的命,我小命難保找誰說去!活該被我娘揍!換我我也揍你!”
她當然不會動手打陳寶,怕就怕她事後會被安和公主打。
定親時就惹得安和公主氣病了,現在請期又招惹得安和公主怒而揍人,她和楚延卿的親事肯定有毒!
重點是,她真的不知道楚延卿突然猴急,居然不知會她一聲,就單方麵定下婚期。
十來天後,她就要嫁給楚延卿了。
壓抑不住心底的小興奮小期待是怎麼回事?
念淺安險些流下辛酸淚:她何止在愛情裡是個智障,簡直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有點心甘情願替楚延卿背鍋真的沒毛病嗎?
她忍不住眼底甜蜜,偏臉色即冤枉又氣惱,小表情頓時扭曲到變形。
陳寶撩著眼皮偷瞧,心道念六姑娘的神色好醜好衰,啊不對,念六姑娘的神色好有層次,麵上越發悲壯更加委屈了,“奴才聽命行事,實在不是故意惹惱公主。六姑娘想出氣,隻管打奴才就是。吉日是皇上默許,太後掌過眼,殿下親自選的,奴才算個什麼東西,哪位貴人的主兒都做不得呐!”
陳喜見他裝可憐又想笑了,忙使勁憋著再次出聲附和。
念淺安定睛細看陳寶的慘狀,也忍不住想笑,使勁板著小臉繼續哼,“三天後小透明回門,樹恩好意思先提頭一個吉日!”
怎麼不好意思?
郡公妃算個鳥!
也配和皇子妃比?
陳寶內心很傲嬌,表情很恭謹,“先抑後揚,讓大家夥瞧瞧殿下有多火急火燎,才叫正好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