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楚延卿如此煞費苦心的陳姓隻有一家。
“承恩公陳氏?”念淺安眉梢高挑,“太後娘家?”
意外之餘大有不解。
陳太後如果想送陳氏女早就送了,更不會瞞著安和公主,何至於她半點風聲都沒聽到?
楚延卿不意外她一猜即中,似看透她的疑惑,解釋的語氣滿是輕嘲,“皇祖母沒有嫡親兄弟,如今的承恩公是皇祖母的庶弟,表麵光內裡空,庶出能被提成宗房,全靠皇祖母恩典,哪敢打著皇祖母的旗號作妖?承恩公府想送女為妾,不過是自作主張。”
根本沒敢求到陳太後跟前,陳太後既不能對號入座也不好親自出麵,陳姑姑派人往保定給他送吃用,提醒的口信前腳到,後腳承恩公府悄悄送去的嫡女也到了。
他可以不給承恩公府麵子,卻不能不顧陳太後的臉麵。
陳寶得他吩咐,給陳氏女定了保定府知州的嫡幼子,陳姑姑派來的人順勢討了雙媒人鞋,轉頭帶陳氏女回京報喜,偷摸送妾變成相看定親,承恩公夫人進宮謝恩,“感激”得哭暈在萬壽宮。
至於承恩公夫人是驚喜而泣,還是驚嚇而泣,沒人在乎。
一場風波解決得無聲無息。
陳氏女尚且如此,薑氏女豈敢自比陳氏女?
陳寶高調請期,薑貴妃收起小動作,他高調回京,那些想跟陳氏女學的人家,也該學乖了。
念淺安聽罷不由想到魏母,高挑的眉梢低落下去,“魏夫人也姓陳,承恩公府也許不是自作主張,而是走了魏夫人或魏相的路子?”
楚延卿搖頭,“魏夫人雖是皇祖母娘家侄女,但不得皇祖母親近。早就斷了和萬壽宮的走動。就算魏夫人有心拉拔娘家,魏相也不會同意。何況承恩公府無權無勢,薑貴妃或許樂見陳氏女給我做妾,卻未必肯讓四哥屋裡人姓陳。承恩公若是值得拉攏,魏相早替四哥納陳氏女了。”
以前還是魏明安時,魏母確實鮮少和娘家走動,和承恩公府並不親密。
念淺安一時關心則亂,聞言立即將疑慮拋諸腦後,嘴角又翹起來,“還好太後比皇上英明,沒有送娘家人給人做妾的愛好。不然你這個太後愛孫就該兩難了。”
誰敢這樣踩皇上捧太後?
也就他家笨兔子能說得這麼順溜。
楚延卿先是失笑,隨即瞟了念淺安一眼。
心道有什麼值得兩難的,不納妾無庶出的承諾無需掛在嘴邊說,隻需看他怎麼做。
他展臂抵上屏風,將念淺安罩進他和屏風之間,低頭投下高大身影,也翹起嘴角,“盤問清楚放心了?那就言歸正傳,你今天任我抱任我親這麼乖巧聽話,是在心虛什麼?”
噫!
小男票果然長進了!
被她忽悠歪的話茬又給忽悠回來了!
念淺安偷偷撇嘴,既然繞不過就不躲了,覆在背光中的表情毫不心虛,“就是覺得驚動宮中侍衛怪不好意思的。本來讓護衛頭兒去找陳內監,隻是想借陳內監的人手拔釘子。我今天剛知道,馳古閣已經被魏相盯上了。”
她一推四五六,將孔震劫持她的事換了個說法,毫無孝心地讓魏父背黑鍋。
隻提王強夫婦和老農戶,一口氣說罷前因後果,沉吟道:“就算沒有王娘子娘家人鬨出的事兒,李掌櫃的來曆照樣瞞不了多久。有心人想查,遲早會查到菲雪姐姐身上。”
楚延卿道無妨,“你我大婚之後,我準備讓大李氏正式接手馳古閣。奈香閣技不如人,搶生意搶不過馳古閣,魏相還能因此參我一本不成?在商言商,馳古閣做的是正經生意用的是正經手段,是時候擺到明麵上了。”
不正經的手段孔震倒是看破了,魏父即便察覺端倪,也不可能想到她身上。
念淺安心虛的是孔震,不是馳古閣,聞言小聲哼哼,“釘子還是要拔的。”
“自然要拔。總不能任人覬覦馳古閣的貨源。”楚延卿看著念淺安磨牙就笑,伸手挑開她鬢邊碎發,語氣輕柔,“這事兒我讓林鬆去辦。倒是你奶兄,雖然疏忽犯了錯,到底是你奶娘的獨子,你打算就這麼晾著?”
之前不確定是哪方勢力,被孔震一劫什麼都清楚了。
念淺安暗歎倒也省事兒,卻不打算放鬆懲罰,“那老農戶敦厚老實,等把釘子拔了,不用連累他背井離鄉,照常打理花草生意就是。至於我奶兄,必須大懲大誡,讓王娘子隨她娘家人一道出京,正好幫我打理京外的生意,什麼時候打理清楚了,什麼時候能管住娘家人了,再回京和我奶兄團聚。”
此時不下狠手更待何時?
省得哪天又心軟了又心善了,給她和念媽媽招更大的禍。
楚延卿故作詫異,笑聲卻低沉,“夫妻分離,這麼狠?”
念淺安小聲哼變冷哼,“我還能更狠。誰也彆想拖我後腿。”
說歸說,要不是王娘子已經給王強生完一雙兒女,夫妻分離什麼的不算狠,隻能算損。
楚延卿哪裡看不出她嘴狠心軟,偏要裝怕,“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