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姑姑暗出一口長氣,掐袖揚手,“六皇子妃請吧。”
念淺安不請,轉頭對上聞訊而來眉頭緊鎖的大嬤嬤,反而笑了,“我去探望四嫂陪陪貴妃,勞煩嬤嬤留下坐鎮,管好內院外院,可彆像隔壁似的,主子事兒多下人沒禮貌。”
滿院下人:“……”
主子事兒多不多下人有沒有禮貌,此時此刻難道是重點?
一圈打在棉花上的薑姑姑:“……”
六皇子妃這是缺心眼啊,還是傻大膽啊?
斷定念淺安是傻大膽的大嬤嬤也:“……”
她肯定老眼昏花了,為什麼皇妃的笑容仿佛略興奮?
彎彎笑眼險些亮瞎她的老眼。
這可真是……
大嬤嬤眼底閃過幽光,耳聽念淺安又道:“對了,大李氏這些天作息紊亂,嬤嬤彆讓外頭吵鬨驚動東跨院。”
一副剛想起來的樣子,居然還有閒心關心妾室。
薑姑姑怒極反笑,隨即神色微變,仿佛也剛想起來似的,“有老姐姐代為坐鎮,想來六皇子妃也能安心隨我去了。事情尚未定論,貴妃不曾驚動四皇子,我多句嘴勸老姐姐一句,內宅瑣事可大可小,若非必要還是彆拿去煩勞六皇子得好。”
仿佛很替六皇子院考慮,很給念淺安留體麵。
跟大嬤嬤說話,語氣倒是恭敬得很。
念淺安來回看薑姑姑和大嬤嬤,似驚奇於大嬤嬤的資曆地位,沒有駁薑姑姑的話。
大嬤嬤眼底幽光更甚,不理薑姑姑,隻恭聲應念淺安,“奴婢謹遵皇妃命。”
心下不無意動:一院子人,包括薑姑姑在內,竟都沒發現四大丫鬟少了遠山、近水兩個麼?
這可真是……耐人尋味。
大嬤嬤抬眼望向薑姑姑盛氣淩人的背影,招來小婢女扯著嘴角道:“立即去坤寧宮,將剛才的事一字不落地上複皇後。”
小婢女拔腿就跑,大嬤嬤三言兩語就壓服眾下人各自散去,扭頭卻見陳寶的大徒弟湊上前來,一臉又驚又怕,愁眉苦臉地捧心道:“這叫什麼事兒啊!您老給指條明路,小的是不是這就跑趟內務府,知會小的師傅一聲,叫師傅心裡有個底,也好盤算是否要驚動殿下?”
老油滑子教出的小油滑子!
真要想攬事兒,還用得著她指路?
不過,話說的糙些,她和陳寶是殿下的內外護法,大麵上總是站在一邊的。
無論發生什麼事,首要保全的自然是殿下這頭。
大嬤嬤又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道:“皇妃怎麼吩咐的就怎麼辦。你可聽見皇妃提過一字半句殿下?”
陳寶徒弟暗自彈舌鬆口氣,繃著臉肅然道:“多謝嬤嬤點撥,小的這就去門房守著。”
他一溜煙跑了,大嬤嬤站在院中略一沉吟,也抬腳去了門房。
而四皇子院說是在隔壁,其實隔著假山流水高牆花園,念淺安七拐八彎走了足有一刻鐘,才抬腳跨進四皇子院,放眼四看,內外下人噤若寒蟬,等拐進二門,氣氛更是肅殺得仿佛沒有一丁點人聲。
唯有盛夏蟬鳴不知外事,樂此不疲地一陣起一陣伏。
被汗巾堵住嘴押在地上的陳喜,同樣發不出一丁點聲響,被迫抵著地麵的額頭迸出熱汗,無聲無息地滴落地磚沒入縫隙。
他左右夾著粗使太監,被烈日曬得泛白光的地上,還跪著一排服色不一的下人。
想來除了四皇子妃的貼身丫鬟,就是服侍四皇子妃繞圈圈的嬤嬤、宮女,再來就是那位打翻魚片粥的小宮女了。
念淺安梭巡的視線飛快掠過收回,止步福禮規矩到位,“請貴妃娘娘安。”
腳下陽光遍地,薑貴妃請她“喝茶”的地方是三間打通的寬闊穿堂。
真是個審人問事的好地方。
誰都看得見,誰都聽得見。
端坐穿堂的薑貴妃緊握高椅扶手,一向賢良和善的粉麵,難得露出明明白白的怒恨和猙獰,“念氏!你可知罪!”
嘖,老白花變臉真快!
認親宴那天還親親熱熱地喊小六媳婦呢,這會兒就成硬邦邦超不熟的念氏了。
想先發製人?
當誰不會似的!
念淺安懶得等薑貴妃叫起了,抬眼張口,笑微微還了回去,“敢問娘娘,我何罪之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