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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娘這態度,該算心寬還是雙標?
念淺安嘴角眼角齊抽,忍不住偷眼去尋親娘。
魏大嫂隨夫外任,魏母隻帶著魏二嫂,左右坐著魏父故舊門生的家眷,多出一個餘首輔夫人十分打眼,可歎原來政敵立場碾壓姻親關係,明明緊挨魏二嫂而坐,親母女看著竟不如婆媳倆親近,神色坐姿都有些不自然。
念淺安見狀眼角又一抽,同情完自己同情康親王妃。
滿座女賓誥命有高低、立場各不同,哪個都捧不得踩不得,康親王妃這熱鬨壽宴辦得,也不知是假歡欣還是真糟心。
她思維發散,旁人礙於東宮之尊,都當沒看見母女倆當眾咬耳朵,隻在心裡咋舌:安和公主囂張,太子妃嬌縱,母女倆如今這做派越發目中無人了。
或奇或酸或不屑不一而同,偏有人不識趣,嬌滴滴開口,打破才恢複不過片刻的和樂氣氛。
“六弟妹姍姍來遲,好在沒錯過要緊話兒。”尚郡王妃倚在康親王妃身側,無邪目光掃向留在屋外的遠山近水,“哪家都難免出幾個狐假虎威的下人,我卻知道六弟妹不是那幫親不幫理的人兒。”
說著嬌憨粉麵透出憐憫來,“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門親,薑五少奶奶可憐,薑五公子也吃了教訓,都有苦處,兩家之間聽著誤會不淺,不如說開來由六弟妹主持公道。”
剛被請入座的念淺安爪子搭膝頭,仿佛沒看見尚郡王妃挽著康親王妃和她平起平坐,也仿佛沒聽見尚郡王妃一片好意。
安和公主瞥一眼女兒,裴氏神色不動,徐氏眉心微蹙,姚氏左看右看也沒開口。
念淺安不搭腔,不熟悉的當她桀驁,熟悉的卻曉得她這純粹是走神了。
餘下念家姻親,方氏暗暗幸災樂禍,大方氏錯眼瞧見氣得鼻翼微張,小方氏一手輕拍大姐,一手掩口喟歎,“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太子妃再尊貴,也隻是後宮女流。尚郡王妃雖是好意,倒給太子妃出了個難題。”
她為人有主見,但受教養所限,說不出難聽話。
毅郡王妃算不上淑女教養,卻也沒說難聽話,“仇夫人這話在理,三弟妹雖是做嫂子的,也不該這樣為難太子妃。”
她身為長嫂長媳,尚且尊稱念淺安太子妃,虧尚郡王妃一口一個六弟妹喊得順溜。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二人連著接話,吃瓜群眾不無意外。
薑四夫人亦覺意外,略一權衡就歇了添柴加火的心思,仍隻擺出副欲言又止、忍辱負重的姿態。
屋內一瞬靜謐,在座女賓中,雖有隨長輩吃席的庶出姑娘,卻沒有哪家主母抽風帶妾室姨娘來。
少了三皇子妾薑氏女這位好姐姐遞話搭台,尚郡王妃看似孤立無援,其實滿心鄙薄。
毅郡王想代父親征,皇上沒鬆口,毅郡王妃倒急著討好東宮,真是毫無自尊風骨可言!
仇家公子得皇上禦口恩蔭,不想著往禦前使力,叫念淺安塞了個娘家姐妹占去長媳宗婦之位,竟一派歡天喜地感恩戴德,更是毫無遠見心氣可言!
尚郡王妃哪個都不齒於理會,再看底氣不足的珥郡王妃、隻會裝賢良的孔氏,些許不虞立時煙消雲散。
誰能比得過她在康親王妃跟前的體麵,便是這王府彆院,上上下下哪個不拿她當半個主子禮遇?
這會兒隻有念薑兩家的熱鬨可瞧,待會兒可就有東宮太子妃的笑話好瞧了!
尚郡王妃眯起眼笑,神態越發天真,不依地抱著康親王妃的手臂晃,“舅婆快聽聽,外人欺負我就罷了,連大嫂也欺負我!”
小方氏自問言語恰當,聞言不禁啞然。
見多不怪的毅郡王妃借著吃茶嘴角狠狠一撇,耳聽吳夫人揚聲開口,“郡王妃一團孩子氣,言行唐突之處,還請大家夥兒見諒。”
話音落下,附和聲稀稀拉拉。
宛平吳氏說好聽點是領侍衛內大臣,說難聽點隻是皇家奴才,又以孤臣自居,此時身處交際場,就顯出身份尷尬來。
尚郡王妃卻不覺尷尬,靠在康親王妃肩頭嬌聲嘟囔,“哪有做娘的當眾數落女兒的,母親也欺負我!”
吳夫人佯怒著瞪眼,“郡王妃可彆再說孩子話兒了!”
康親王妃聞言笑起來,先衝吳夫人點頭示意,後慈愛地輕拍尚郡王妃,“小孩家總有些意氣,哪個都想做那仗義執言的俠士俠女,心意終歸是好的,吳夫人就彆責怪小三媳婦了。”
老壽星再次開口,一眾女賓自然捧場。
尚郡王妃越發親昵地緊挨康親王妃,“還是舅婆最疼我了!”
氣氛複又和睦,此時尚未開席,座次尊卑全靠自覺,念淺安不計較,七皇女卻看不得尚郡王妃得意,將九皇女交給孔氏,摸到念淺安身邊哼哼,“康親王妃算三嫂哪門子舅婆?二嫂這個嫡親的倒被晾在一旁,三嫂雀占鳩巢,嘴臉真難看!”
念淺安正覺康親王妃說話行事很有意思,隨口敷衍道:“你四嬸巴巴瞅著你呢,你坐到我這兒來乾嘛?”
七皇女不看薑四夫人,隻看孔氏,“八弟說四嫂家教好人品好,我隻管跟著四嫂行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