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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桃然心口急跳,眼睜睜看著小吳太醫主仆倆走過路過完美錯過她們,咬牙將披風塞給小喜鵲,“我跟上去瞧瞧,你去找六姐姐。”
小喜鵲抱著披風不動,眨著眼欲言又止。
念桃然自尊心崩了,“我跟在小吳太醫後頭走,還能再走錯不成!”
小喜鵲哪是質疑她,純粹是蹲久了腿麻一時站不起來,莫名其妙之餘默默咽下解釋,邊應好邊艱難直起腿。
念桃然反倒踟躕了。
擠兌人她在行,這類陰私事體她真沒乾過,即沒膽也沒經驗。
腳下又開始打轉,腦子跟著轉過一圈,很快改了主意,“你先去找徐大姑娘,再去前頭找陳總管。”
徐之珠人小鬼大,找陳寶就是找楚延卿,內外院都有知情的自己人,她也能放心了。
小喜鵲望著紮進矮樹叢鬼祟跟蹤的念桃然,突然很想大嬤嬤,“一會兒一變,宮外的人怎麼比宮裡的人還難伺候呀……”
嘴裡嘟囔腳步不停,還沒找回聽雨軒,半道正碰上東張西望的徐之珠,當即喜笑顏開,“徐大姑娘!我正要找您呢!”
徐之珠聽罷前因,小臉一板眉頭一皺,“這事兒確實蹊蹺,你趕緊去找陳總管,六姨母那兒交給珠兒。”
小喜鵲本就心眼單純,行事唯有一樣準則,得了吩咐絕不打折扣,遂一手交出披風一手拎起裙擺,噔噔往外院跑。
徐之珠卻將披風丟給丫鬟,“小喜鵲形容的那條小路,通向什麼地方你可知道?”
丫鬟還真知道,“瞧著是西南角,不是通往後門,就是連著聽雨軒後頭的院子。若是後者,該是原本康親王府那位小郡主住的繡樓。京中誰不知康親王是個閒散王爺,一年裡倒有半年住在彆院。自從膝下兒女相繼離世後才來得少了,繡樓沒了主子,早就上了鎖空置多年了。”
康親王離藩就京,本來頗豐的子嗣可謂多災多難,病的病死的死,沒多久就香火斷絕。
說是水土不服,偏偏老的沒事小的死絕,懷揣陰謀論的人不在少數,心裡揣測聖心夠絕龍手好黑,嘴裡哪敢議論半句。
女賓們身處聽雨軒之中,卻無人提及也曾熱鬨過的繡樓。
朱門綺戶各有不可說的忌諱,做主子的未必都知道,做下人的反而一清二楚。
徐之珠麵露沉吟,忽然笑起來,“你回聽雨軒尋七皇女,就說八姨母往那條小路去了,旁的不必多說。這竹哨你拿好,等七皇女走遠了再吹,小喜鵲怎麼說的珠兒怎麼吩咐的,都和循著哨聲來的人說清楚。”
丫鬟握著竹哨一愣,“姑娘呢?您要獨自去找太子妃?”
徐之珠笑著搖頭,心道念淺安嘴又壞人又精,有蹊蹺的是小吳太醫又不是薑元聰,犯不著她多事,答非所問道:“母親總說姑娘家立世,最忌不分親疏遠近。自家人關起門來怎麼鬥都行,對外卻要一致沒得塌自己的台,反叫親者痛仇者快。
薑元聰品行不端,薑四夫人不以為恥,反而做張做致想反咬念家一口,七皇女憑什麼置身事外,作出副和六姨母毫無嫌隙的樣子?她們做初一,就彆怪珠兒做十五。薑家人想保住名聲,珠兒偏要她們自己打嘴!”
道理沒錯,這般行事卻不妥。
可惜徐媽媽本已放籍,自念甘然過門後就徹底撂了差事,一心在外打理歸入徐之珠名下的生母嫁妝。
會勸能勸的人不在,徐之珠不耐煩地催促,“趕緊去,你這頭完事兒了就去請祖母,珠兒去花園子等祖母一塊兒賞花。”
丫鬟一聽要請裴氏,忙收起猶豫領命而去,不防還沒找回聽雨軒,也在半道碰上左顧右盼的七皇女,不等想好措詞就被七皇女問到了臉上,“念淺安的披風怎麼在你手裡?念八姑娘呢?徐大姑娘呢?”
丫鬟剛指明念桃然往哪條小路去了,七皇女就劈手奪過披風,滿心以為念桃然追的是念淺安,喊上大宮女大綠葉旋風般一卷而過。
丫鬟呆站原地:七皇女這性子急得,趕著投胎呢?她這算完成任務了吧?
又想起徐之珠的交待,忙掏出竹哨一頓猛吹。
林鬆的暗衛小隊伍自然不止一個手下。
丫鬟靜等片刻,乍見黑影從天而降,唬得低頭不敢亂看,竹筒倒豆子一氣說完前因後果不帶歇的。
黑影無聲抱拳,心下一權衡,不往落花閣飛,直往外院飛。
丫鬟捏緊吹不出聲的竹哨,深覺這鮮有人跡的岔路口說不出的鬼魅,無心再逗留,袖起竹哨拐向聽雨軒。
殊不知和她袖中同款的另一個竹哨,此刻正掉落在矮樹叢邊。
緊跟七皇女身後的大綠葉眼力非常,腳步一頓彎腰撿起,竹哨掉落的地麵落葉散布,抬頭再看,就見樹梢高處係著或深綠或淺綠的小紙包。
前後另有細繩末端無物隨風輕飄。
細算間距和顏色深淺,中間夾雜的小紙包安然懸掛,倒像有人一路走一路摘,眼神不好遺漏了幾個。
大綠葉不由起疑,然而職業生涯早已跑偏,空有一顆宮中侍衛的警覺心,抵不過全心護衛七皇女的忠正膽,短暫駐足隨手收起竹哨,快步攆上七皇女。
主仆三人一路疾走,全不見念桃然的身影,隻見著小路儘頭的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