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嬤嬤若有所悟,留下傳遞消息的小喜鵲,領命而去。
十然衣發齊整,規矩不錯半分,行完禮語氣雖疑惑但坦然,“奴婢來時,正遇上小豆青姐姐領著知土回來,聽說還發落了個外書房伺候的小太監。娘娘突然召見奴婢,可是因為知土?奴婢和知土確實交好,若是知土行事不謹衝撞了外書房,奴婢願代娘娘問問知土,開解一二。”
這位倒是個擅用春秋筆法的。
比眼皮淺心思淺的知土聰明多了。
念淺安挑眉哦了一聲,不接話自顧道:“早在新婚回門時,殿下就跟我提過,他能選擇要不要通房,你卻不能選擇做不做通房。念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我給你兩條路選。一,宮中年節要放一批適齡宮女,你自請出宮回家。二,響應太後號召為東宮爭光,自願遠嫁邊關。”
沒有名分的通房,確實可以放籍另嫁,服侍過皇子的通房對那些想攀關係的小門戶來說,甚至還挺搶手。
念淺安不管古代小三製度有多操蛋,隻管負責遠程打野,和李菲雪裡應外合配合默契。
十然聞言神色微變,語氣由坦然而苦澀,“
奴婢自認當差儘心從無錯處,不敢也不能選。知土是不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娘娘因此誤會了奴婢?奴婢敢對天發誓,無論知土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奴婢一不知情二不曾挑撥慫恿,娘娘若是不信,隻管審問知土、百然她們!”
“知土什麼也沒說,我也犯不著大動乾戈審這個審那個。”念淺安掩袖偷偷打哈欠,“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必然。你確實從未自己作死,老把彆人作死是一,壞人多死於話多是二,我勸你給自己留點體麵,選條路好聚好散吧?”
懶得管事歸一碼,腦子進水歸另一碼。
念淺安隻認懶不認蠢,自然不會塌李菲雪的台,更不會將一作一個準的十然繼續留在東宮。
十然聞言神色又變,由苦澀而惶恐,“奴婢愚鈍,雖對娘娘的話一知半解,卻知道娘娘要發作做奴婢的,肯這樣費口舌已是抬舉奴婢。娘娘厚愛,奴婢不該多嘴。隻求娘娘開恩,容奴婢和宮中姐妹好好道過彆,再體體麵麵地出宮。”
她不改溫順本分,不失果斷決然地立時選了第一條路,泥首行完大禮卻行退出,回首望一眼正殿,心直往下沉。
一並告退的大嬤嬤也回首望一眼正殿,心卻直往上飄,“真是常年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沒想到我臨到老,不僅挑錯人做殿下的教引宮女,還看走了眼,那兩個是真蠢,這兩個卻是真聰明。”
小喜鵲聞言越發糊塗了,“嬤嬤指的是誰呀
?知土姐姐自願嫁去邊關是好事兒啊,十然姑娘能提前出宮也是好事兒啊,怎麼就成了娘娘無故發作人呢?”
她居中傳消息,傳得稀裡糊塗,看得半懂不懂。
大嬤嬤不禁皺起笑紋,輕輕抹去小喜鵲頭上的落雪,“我也是今兒才真正看明白,李良媛和十然一樣,卻又不一樣。李良媛在殿下和娘娘心中的份量,不因良媛名分而是另有情分。往後,你倒是可以多和知木走動。今晚的事兒你不懂不要緊,要緊的是有人能懂。”
她一語中的,和十然同屋的百然不顧夜深,找到小豆青跟前自求放籍出宮,千然萬然接管針線房
獨善其身,多的話一句不敢問一句都不敢傳。
明眼人自然看得明白,知土十然好好兒的突然落得這般“下場”,隻怕和承恩公夫人一樣偷雞不成蝕把米。
因太子妃有孕而人心浮動的東宮,瞬間重歸平靜。
更有那心思活絡的左右一掂量,舍出老本豁出前程走四大丫鬟的門路,想要搭知土的順風車,隨朝廷分派,緊跟承恩公府的步伐配個軍婚。
頂著朝廷恩典東宮名頭,想來沒人敢將她們胡亂配人,若是有造化,指不定就能當上武官夫人。
比起在宮裡熬油,軍婚不失為一條好出路。
落雪紛紛的夜裡,另有一番不平靜。
日夜不熄火的大廚房燈光點點,逛完一圈聽了滿耳朵熱鬨的小太監咧嘴驚笑,“又叫您老說中了!配殿正殿前後腳出事兒,這下子可算拔光魍魎鬼魅了吧?”
康德書啜著沾滿醬料的胖手指,心道無論是太子妃還是李良媛,終歸太婦人之仁。
“主子心軟些也好,不然做奴才的哪有活路?”康德書嗬嗬笑,啜完手指啜牙花,“你甭管魍魎鬼魅拔沒拔光,隻管給我盯牢這些吃食材料。”
他身前灶台又雜又亂,全是新近搜羅的調料香料。
念淺安準備的福利剛上路,邊關就傳來捷報,加碼慶功必須的,於是想蘇不會蘇的咖喱塊火腿腸
泡麵蘸醬等速食品,一股腦全交給了康德書。
康德書表麵叫苦叫難,背地裡研發得賊樂嗬——主子白賞功勞,他就是豁出老命也得接住咯!
小太監如奉綸音,忙不迭應是,剛想大拍馬屁,就聽清脆聲響穿透夜色,似遠還近響徹耳畔,一聲一聲單調又淒涼。
小太監先愣後抱起手,搓著手臂驚道:“是雲板聲兒!”
康德書亦是一愣,甩著胖手掀起厚重棉簾子,邊豎起耳朵邊默算著數兒,半晌才輕聲咂巴嘴,“喲,這可是親王薨逝的雲板數兒…”
久病沉屙的睿親王,去世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