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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淺安緩緩睜開眼,視野尚朦朧,耳畔已捕捉到陣陣雨聲。
她側耳傾聽,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原來真的在下雨……”
屋外夏雨滂沱,夢中春雨如油。
她從夢中醒來,仿佛經曆了另一生另一世。
兩輩子的人和事或熟悉或陌生,或重疊或交錯,走馬燈似的一幀一幀飛速翻轉而過。
令她有種明明信息量巨大,偏偏看不真切的夢幻感。
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什麼李菲雪會視她為真愛。
又好像仍不明白,為什麼她會重生在原身身上。
鬼知道雞賊老天抽的什麼風。
橫豎夢裡夢外她都不虧。
念淺安這麼一想心態更穩了,扭頭看向身側人影,視野漸次清明,語調依舊喃喃,“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如果……”
不管她是魏明安還是念淺安,嫁的都是同一個人。
夢裡夢外,她的親夫都是楚延卿,隻是楚延卿。
念淺安抿著嘴無聲笑,抬起爪子伸向親夫,偷偷描摹親夫靜謐的五官,懸空的指尖劃過鋒銳的眉、挺直的鼻、上薄下豐的唇,拐回睫毛如蝶翅的眼,剛想趁機撥弄親夫又長又密的睫毛,就見那雙桃花眼泄出清亮眸光。
“醒了?”斜倚床畔的楚延卿半睜半闔著眼,對上媳婦兒又亮又彎的雙眸,嗓音透著乍然驚醒的沙啞,“你在乾什麼?”
念淺安指尖一動,落在親夫的眼角上,“在……偷吃你豆腐?”
楚延卿眼睫一顫,即沒被撩到也沒反撩回去,而是自顧自問,“你剛才說什麼如果?”
顯然已經守在床前許久,假寐淺眠中仍保持警覺,她一醒他就聽見了。
念淺安頓覺好感動,結果就聽親夫接著道:“如果你生產時遇上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倒黴情況,我就做主保孩子?如果你去了孩子平安生下,就將孩子送去萬壽宮或公主府養?如果東宮再娶新的女主子,就將你的嫁妝交給宮外念媽媽,將來再分給孩子?”
這些如果他沒想過,他媳婦兒不僅想得周全,還白紙黑字寫成信,末尾摁著紅手印蓋著私章,甚至體貼地留了空白給他。
一字一句一個小巧紅手印,如刀如劍紮得他的心又酸又痛。
彼時令他憂,此時令他惱。
楚延卿恨不得咬媳婦兒一口,取出掖在袖袋裡的信撕得粉碎,“這就是你說的如果?你的如果,我無福消受。”
親夫貌似很生氣,後果貌似很嚴重。
可是她一點都不怕怎麼破?
念淺安臉不紅心不虛地嗐道:“我這不是未雨綢繆,以防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嗎?”
左右她白賺一世,想做的做了,想嫁的嫁了,如果真的生娃把自己生沒了,細算算其實此生無憾。
她理直氣壯,楚延卿忍無可忍,捉住媳婦兒的爪子啊嗚咬住,“沒有後娘,沒有後爹。更不會有妾有妃,隻有你。”
念淺安隻覺癢不覺痛,笑著抖爪子,“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騙你。”楚延卿改咬為親,唇瓣一下又一下印在媳婦兒手背,“早在康親王妃的壽宴後,我就告訴自己,你這樣好,我應該對你更好。以前,我曾答應安和公主不會有庶子。現在,我答應你不會有彆的女人。”
從皇子所到東宮,將來從東宮到養心殿,他屋裡不會再有第二人。
他本來不屑說,但他不說,他媳婦兒卻什麼都敢說,氣死人的話寫成信尤其敢說。
楚延卿越想越惱,啄完媳婦兒的手背又恨恨咬一口,“聽清了?記住了?以後還敢不敢亂寫信亂說話?”
念淺安深覺蘇的極致更上一層,內心美滋滋,表麵很乖巧,“我錯了,我還敢。”
娶了個假乖巧真刁壞的媳婦兒的楚延卿眼皮一跳,又好笑又好氣地堵住媳婦兒的嘴。
念淺安一時皮一時爽,迎來的是親夫看似纏綿實則凶狠的長吻。
她竭力壓抑越發敏銳的意動,留戀地分開,不舍地觸碰,含混著聲音打岔,“寶寶呢?”
楚延卿聞言立即從旖旎中抽身,喊人的聲音透著不自覺的溫柔,“大嬤嬤!”
大嬤嬤應聲而入,身後跟著六位奶嬤嬤,分彆抱著三個繈褓。
念淺安半坐起身,才看一眼心就軟得一塌糊塗。
比起意料之中的長女長子,堪稱意外之喜的次子明顯又瘦又小。
生完才有為母實感的念淺安小心翼翼戳戳長女長子,又小心翼翼抱起次子,語氣心疼,“三寶乖,誰叫你是生大寶二寶附贈的呢?以後多喝多吃,努力長得跟大寶二寶一樣健康壯實好不好?”
一臉淡定的大嬤嬤並六臉驚呆的奶嬤嬤:“……”
太子妃果然是個二主子,有這麼嫌棄親兒子的親娘麼!
一臉耳朵疼的楚延卿也:“……”
大寶二寶三寶是什麼鬼,有這麼草率取名的親娘麼!
他想起大黃小黑來福旺財,又想起七皇女九皇女的大名,瞬間決定不能讓媳婦兒和父皇取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