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之人驟然跪下,白笙落嚇了一跳,有些無奈道:“你跪下做什麼?”
她將徐縣令扶起來,抬腳離開,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統籌全局?不就是怕死嗎?你告訴他,讓他最好再往後退退,廬州也可能嚇壞他金貴的身子。”
侍女端著菜品魚貫而入,徐忠行還在一旁站著。
白笙落看他:“徐令?”
徐忠行又是一哆嗦。
“你吃了嗎?”白笙落笑著道。
徐忠行斟酌著詞句,小心道:“如今已是深夜,臣在黃昏時便吃過了。”
白笙落:“那你休息去吧,我們自己來就行。”
徐忠行“啊”了一聲,白笙落側目看他,眼裡帶著疑惑,似乎是不知道他在遲疑什麼。
慕時澤跟在一旁點頭,示意他不必拘謹。
見狀,徐忠行才惶恐地行禮告退。
“這縣令膽子有點小啊。”白笙落拿起筷子,看向慕時澤:“我很嚇人嗎?”
慕時澤抬眼看了她一下,對上眼睛後又有些慌亂地移開:“有一點。”
白笙落笑了一下沒再說話。
常在戰場上的人,氣勢多帶血腥之氣,大家怕她也是正常。
屋內安靜下來,她慢條斯理地試了試菜色,卻沒吃幾口。
慕時澤看著她的動作,有些意外道:“挑食?”
白笙落瞥了他一眼:“你管我。”
她每次任性的時候,都會無意識的微微挑眉,顯得格外俏皮。
慕時澤笑了一聲,道:“看不出來。”
兩人安靜的用著晚膳,各自思索著戰事。
臨到結束,慕時澤沒忍住問道:“秦王走了京兵怎麼辦?”
白笙落無所謂道:“他隻是代為領兵,實際京兵還是任我們調遣。不用管他,他在這還礙事呢,讓他統籌去吧。”
聞言,慕時澤沉默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笙落看他半天不動,提醒道:“回去趕緊休息,今晚西洋軍可能會攻城。”
慕時澤呆愣一刻,隨即問道:“你怎麼知道?”
白笙落一臉高深莫測:“我就是知道,放心,已經跟胡將軍通過氣了。”
見慕時澤還是有些擔憂,她推推他,道:“快回去吧,呆瓜。”
是夜,狂風陣陣,瞭望塔上的一位小兵裹緊了衣裳:“還沒離開過江南呢,這個時節風就這麼大?”
旁邊的同伴應道:“是啊,才幾日,我已經開始想家了,不知道江南那邊怎麼樣。”
四周頓時靜默了下來,他苦笑道:“算了,這事不能想,”
他望向海邊:“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洋鬼子在想什麼,天天打仗他不嫌煩……等等!”
他瞪大了眼睛,唰的一下直起身:“那是什麼?”
隻見遠處的海上,無數戰船迎著風向這裡駛來。
眾人的表情頓時變得驚恐起來:“敵、敵襲!快!快鳴鼓!”
急促的鼓聲穿透了海風,四周的緩慢轉著圈巡視的燈光驟然加速,瘋狂旋轉起來。
不過幾個吐息間,各個瞭望塔的鼓聲便接連響起。
提督嚴魏急匆匆的跑出來,自從東海兵線被推至壁江他就沒合過眼。
他心驚膽戰的看著那些黑壓壓的戰船,涼氣從腳底冒上腦門。
他深吸一口氣,大吼:“架重炮轟著!上鎖鏈,戰船先行,不用打招呼,樓船跟在後麵,還有!商船民船都撤離了嗎?”
重炮轟的一聲拉開序幕,戰船和西洋軍的龐然大物正麵相遇。
短兵相接,西洋戰船橫衝直撞的掀起仿佛能吞沒戰艦的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