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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天,有人來電話。
王若琳問他:“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莫關山道:“算是找到了。”
怎麼還帶算是的,王若琳隔著電話翻了個白眼,反正她對這種事情又不感興趣,草草應了聲,“行吧,反正就是這事,我爸煩得要死,天天催著讓我和你多聯係聯係,我就順口來問一聲,回頭我爸問起來,你記得說我關心過了啊。”
這怎麼跟打卡完成任務一樣敷衍,莫關山哭笑不得,應了好。
王若琳倒是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能說的,說開了大家都輕鬆,正要掛電話,突然聽見那頭哎了一聲,“這段時間最好派人看著點兒你這個小姨。”
她愣了下,沒掛斷電話,匪夷所思地問:“這也是算出來的?”
這……算也不算,莫關山摸了摸鼻子,乾脆道,“是啊,她的眉毛附近,也就是保壽宮,有陰沉脫落的跡象,挺危險的。”
“……你確定那不是黃斑脫眉什麼的?”王若琳問。
“……”
這孩子的質疑思維真的是強得要命,不愧是九年義務製教出來的唯物主義者,莫關山一邊欣慰一邊努力辯解道,“這您可就誤會了啊,咱們算命這行當,看骨不看皮的啊!”
既然如此。
“行吧,”王若琳一口應道,“我和我媽說出去旅遊,然後去小姨那邊待兩天吧。”
*
夏末秋初,空氣還是燥熱得驚人,悶得人心慌意亂。
莫關山在桂齋門口養了一盆花,盆子是洗乾淨的茶葉罐,種子是隔壁領居熱情送的,他閉著眼睛亂摸了一顆就撒下去了,跟開盲盒似的。
也不知道來年會開出什麼來,仔細想想還挺期待的,不過還得先捱過這個冬天才是。
他仰頭看了眼仍然鬱鬱青青的梧桐,感慨著,隻覺得當這些花花草草可真好啊,生於天地間,隨季節榮枯,不必去解北風意。
在天氣好不容易轉涼的那一天,王若琳來電話和他說,小姨還是死了,就在她走後的第二天,從戲台上摔下去死的,穿的是一身胭脂紅的戲服,警方調查過現場了,當晚沒第二個人在,也沒任何不對勁的痕跡,確認是自殺。
莫關山不意外,隻道了聲節哀。
他那天掛了電話,想來想去還是算過一卦,結果不太好,困卦,生命意誌薄弱。
花是會折的,被風一吹就變成春泥了。
王若琳的聲音裡帶著懊惱:我該想到的……她那天拉著我的手去看她首飾盒,一個勁地往我手上套翡翠鐲子,絮絮叨叨地說什麼自己沒儘到小姨的責任……
*
故園有風霜。
蘭寶瓊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她看著銅鏡裡的女子,是老了,皺紋怎麼也遮不住,疲憊之色幾乎壓垮了整個人,死氣沉沉的,但目光是幾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