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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情鬨得挺大的,短短半小時內,他電話快被打爆,結果也差不多定下來了,餘刑抽空去廁所洗了把臉喘了口氣,本來想抽根煙的,想起女兒的叮囑,轉了圈又放回去。
蒼白燈光下,鏡子裡的中年男性神色是掩不住的疲累,這樣可不行啊,餘刑自嘲地笑了下,儘量讓自己打起精神,去扯擦手紙的時候,擱在洗手台上的手機屏幕亮了,是帶隊去現場的張鑫宇。
他想也沒想抓起來就問:“怎麼樣?於鵬飛還有生命體征嗎?綁他的那個人抓到了嗎?”
“沒人……於鵬飛……活著……”那邊的聲音斷斷續續,有點語無倫次,最後張鑫宇硬邦邦地蹦出三個字,“他裸奔!”
餘刑:“?”
他皺了下眉,嗬道:“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說清楚點!”
“是!”張鑫宇被他一吼下意識應道,條件反射鎮定下來了,飛快地組織了下語言,“大約下午三點一刻,我們到達現場,潛入工廠後發現場地中央有一把空椅子,上麵有大概幾百毫升的出血量,還有一套被人脫下來的衣服——就是直播裡於鵬飛穿著的那身。”
“在我們搜尋線索時,側麵的屋子裡傳出一聲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緊接著,一個隻穿了內褲的男人從裡頭跑了出來,大聲向我們求救。”
餘刑一邊往外走一邊聽他說,隱隱約約明白了點什麼:“這個男人是於鵬飛?”
“是的隊長,”張鑫宇老老實實道,“我們檢查過了,他身上連道口子都沒有,就手背上有好幾個吊針的孔,手法挺業餘的,好像紮了好多次才戳進血管裡頭,本人有點失血過多,右手拇指有脫臼的痕跡,不過早就被好好地接回去了,其他身體部分都完好無損,喉嚨也沒事,活蹦亂跳的,中氣可足。”
背景音裡傳來男人罵罵咧咧的聲音:“……現在才來!你們警察怎麼辦的事!我出事了你們踏馬的擔當得起嗎!”
餘刑:“……”
可不是中氣十足的嗎?
既然人沒事,那視頻裡那個場麵是怎麼回事,特效?
他有點頭疼,轉頭看去,審訊室裡的人這會兒正專心致誌地剝脫落的指甲油玩,餘刑看得出來,前麵她的表現有點兒演的成分,現在就好像一根繃緊的彈簧突然鬆下來了,整個精神氣都慵懶下來。
“我知道了,”餘刑揉了揉眉心,“把人帶回來。”
“啊?”張鑫宇有點懵,停頓了下,不知道在乾嘛,過了會兒,有點委屈的聲音響起來,“他說要去私人醫院,不是、那傷口貼個邦迪就差不多了啊……他還叫嚷著要讓上頭治咱們的罪。”
餘刑:“……戴手銬的那種。”
說完他掛了電話。
在門被推開的時候,對方抬起眼看他,稍稍坐直了身體——餘刑和罪犯打過很多年交道,能看得出來,她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罪犯,相反,是一個看見公職人員都會肅然起敬的三好公民。
他拉開椅子坐下,準備進行今天最後一場談話:“對於鵬飛的判決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下來,費了那麼多力氣,隻能做到這個程度,甘心嗎?”
“甘不甘心都無所謂了呀,”關裴輕輕道,“惡人自有天磨,咱們這種小人物,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餘刑沉默片刻,“你們刻意使用金屬邊緣的椅子,露出破綻,是故意想讓我發現於鵬飛的所在地,事實也如你們所願。警方到達現場的時候,你的同夥不在,遺留的衣物和椅子上隻檢查出了少量的DNA殘留,經過鑒定,確認都是屬於受……於鵬飛的。”
“最後那段視頻我反複看了很多次,那刀割下去以後,血是從皮膚裡濺出來的,戴著手套的指縫裡沒有藏血包,同時,於鵬飛的瞳孔迅速渙散,演戲不可能做到,他也沒有理由配合綁他的人演戲,我想不明白,怎麼做到的?”
“這個呀,”關裴在笑,笑裡有點兒悵然。
*
十天前,慈善晚宴。
“你說的想法是什麼?”
等到了沒人注意的角落,關裴立刻催促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