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成吧,”陽平想了想應下了,本來選在這裡紮營主要是避風,那個地方距離這裡不遠,十幾分鐘就差不多了,看一眼再回來也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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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黑暗裡人的聽覺會更加靈敏的緣故,夜晚的沙漠反而比白日裡吵鬨了,有一些窸窣的小動靜,或許是蟲子從沙子裡爬出來活動了。
直到那是片平整的空地,等到了地方才發現,那其實是一片下凹的沙地,周圍高低起伏的沙丘像是群山一般環繞著這片低矮的空地,寂靜無聲。
關裴蹲在地上,在專心致誌地研究沙子,莫關山也走過去,在她旁邊站定,低頭看了會兒。
那沙子平整得像是被人拿手心壓過一樣。
“不行,看不出來的吧,沙子被風一吹就抹平……”莫關山說到一半,忽然止住了聲音,他皺了皺眉,抬起頭看向沙丘壓下來的陰影。
住在山裡或者海邊的人應該會有這樣的感覺——白天裡看著還行甚至覺得很美的東西一到晚上夜深人靜沒燈光的時候會就特彆嚇人,在黑暗裡沉默佇立的巍峨高山、奇特詭譎的風化岩石都屬於這一類。
一旦人為活動的痕跡消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總是會給人一種撲麵而來、排山倒海襲來的壓迫感。
他一時之間甚至有種山在移動的錯覺,僅僅失神了片刻,腳下的觸感忽然變得有些奇怪,莫關山低頭去看,沙子不知道何時沒過了鞋麵。
他抬起來抖了一下,細細的沙子簌簌地落下去,再踩下去,耐心地等了兩秒鐘,鞋麵……腳踝的位置被淹過,重點是,兩邊高度是一樣的。
莫關山深吸一口氣,一把拉起關裴,“明天再看吧,沙子在上漲,我們得跑出去了!”
“漲沙?”老老實實站在旁邊等他們看出個所以然來的陽平一愣,也跟著低頭看了看,又踩了兩腳,奇怪道,“這塊地方不應該有漲沙的情況啊。”
“不對,”關裴否定,她剛剛站起來的時候有點頭暈,踉蹌了下,但神情很鎮定,鎮定到有一種孤注一擲的執拗,“上漲的不是沙子。”
不是沙子?
莫關山再去看,發現沙地上有深一塊淺一塊的痕跡,像是花紋一樣,那是一點比旁邊更深的印記,而且還在以相當快的速度擴散。
是水,他很快意識到。
有水從地下滲出來,推著沙子升高。
陽平嘀咕了幾句奇怪,揮手招呼他們,“好像真的漲沙了,咱們先走吧,萬一這塊地方變成流沙就麻煩了。”
莫關山沒應,而是轉頭去看關裴,關裴也在看著他,她沒有拉住他的意思,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很冷靜地說了句,“如果天天都會出現,那它就不可能至今都沒有被發現。”
也就是說,它隻在特定的時間出現,錯過這一次鬼知道下次要什麼時候。
見鬼了!莫關山忍不住罵了句,他當機立斷,毫不猶豫地轉身大步往車子跑去,關裴也沒有攔他的意思,隻是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反而是陽平喊她:“關姐,不走嗎?”
“你先走,”關裴搖搖頭,眼睛很亮,語氣很溫和,“明天天亮再來接我們吧。”
啊?陽平呆了下,一時之間沒搞明白對方話裡的“你”和“我們”是指誰。
正要問,一隻手從後頭伸過來,拽著他領子把他一把塞進車裡,陽平猝不及防,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跌坐在駕駛座上了,窗邊有陰影,莫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