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容四娘子(1 / 2)

嬌纏卿卿 孟冬十一 426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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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的山林陰冷,各色斑駁的樹葉掛在扶疏枝頭,偶一秋風掃過,颯然有聲。

此午時未到,少年抬頭看天,已是烏雲團布,似有下雨之兆。進山的路崎嶇不平,青鸞行色匆匆,步伐不穩,好幾次踩到硬石險些摔倒,少年瞧她急色,也不出聲,隻並肩與她前行,時不時伸手扶她一把。兩人進到林子深處,穿過幾排零丁枯敗的高大梧桐後,一棟茅草小屋赫然出現在仲玉眼前。

這樣一比,倒顯得方才那棟屋舍又好上許多。一個看上去上了年歲的婦人正顫巍巍從屋內走出,她佝僂著腰,看不清麵容,隻露出一雙枯槁的雙手。

少女瞧見婦人,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接過老嫗手上木盆,眼含熱淚喚了聲“四娘子”。

仲玉走到近前,看著被喚“四娘子”的婦人抬頭,泛白的眼瞳裡毫無聚焦,好似隻能根據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來。想起這聲音,她拉著青鸞,含笑鞠躬道:“小公主來了。”

聽她態度如此恭敬,分明是知曉青鸞身份之人,但此刻又做如此親昵稱呼,仲玉一時判斷不出她到底是誰。

一聲“小公主”徹底將青鸞忍耐多時的淚意催發,她哽咽一聲,放下木盆,抱住婦人開始小聲啜泣。婦人好似已經習慣了一般,嘴角笑意始終淡然,回摟住少女就在台階上坐下。

“一年未見,小公主長高了。”

青鸞自婦人肩上抬起頭,收斂淚意,唇瓣微抿。

“四娘子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出宮的時候不是說與侄媳一家同住嗎?”

轉頭看向屋內,除了一張草席木板床上蓋有一條舊乾乾的薄被以外,連張像樣的桌子都沒有,南北漏風,家徒四壁,如何住人?

婦人拍拍青鸞手背,泛白的眼瞳裡暗藏淚光。

“奴婢眼瞎,老是給侄子侄媳添麻煩,心裡也過意不去,就搬出來了。”

聽她如此卑微,如今又孤老無依,晚景淒涼,青鸞剛收斂起來的眼淚又落,仲玉走上前來,看著往日不可一世的小霸王淚眼婆娑的模樣,心緒起伏。

原來這容四娘是先皇後身邊的婢女,自青鸞出生便伴她身側,後青玄出生,常年陪著姐弟兩個四處頑耍,很是親近。奈何先皇薨逝後不久,先皇後久病不起,不久後也拋下長女幼子,駕鶴西去。

容四娘日夜悲慟,哭瞎了雙眼,雖說不至於完全失明,但眼前總是朦朧朧白茫茫的一片,不能視物。那時新帝剛登基不久,感念其勞苦儘心,原是要留她在宮中將養餘生的,怎料周太妃並不喜歡這位心裡眼裡都隻有先皇後的宮婢,硬是從宮外找到了容四娘侄子媳婦一家人,說是與親眷同住,好過待在宮中日日睹物思人,將容四娘送了出去。青鸞放心不下,差人與容四娘也寫過一兩次書信。

最後一封信是去年年末時節,代筆送來的書信上說侄媳家中桂花樹上摘下來的桂花釀酒製糕,若今年得與公主相見,可以奉上一嘗。

卻不想此刻再見,哪有什麼桂花糕、桂花酒,青鸞望著地上那木盆裡乾癟的蘿卜條,眼淚就沒止住過。

“從前出宮的時候,本宮記得與了娘子許多錢銀和首飾,就算是出來獨住,再買處宅院,置辦兩個粗使丫頭都是夠的,怎的現在……”

驀然,青鸞想起,方才朱門裡那個婦人頭上戴著的攛花絨銅簪可不就是容四娘子頭上從前常帶著的?

想到這裡,青鸞眼神幽的一暗。

“莫不是那侄媳婦將娘子的盤纏儘數奪去,又把娘子趕了出來?”

她猜得準,容四娘低頭不語,算是默認。青鸞抬袖,在麵上胡亂擦了一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仲玉知她是氣憤難當,恐她生事,連忙將她攔住。

“那刁婦好大的膽子,連本宮的人都敢動,看本宮不砍了她的頭!先生彆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