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達開早晨七點就畢恭畢敬地在酒店大堂候著明逾。他帶來了一個頗顯誠意的草案,和明逾預料得一樣。
接下來的一年,他將零利潤和FATES繼續合作,用他自己的話說,補償他給荷蘭的差價,一年後他開始抽成,用當初給荷蘭的價格,這是一個五年合同。
明逾滿意而歸,她搞定了未來五年的香港市場。
江若景電話打來的時候,她坐在機場的business lounge候機,銷售總監的機票規格是商務艙,她知道自己還沒有到雲端之上的那個階級,她不是貼不起錢拿頭等艙的票,而是,德需配位。
“逾,我好想現在就飛去香港見你,十幾小時都飛過來了,就差兩小時了。”
“江經理,下機的第一個想法不該是‘我來,我征服’嗎?”明逾終於有點困了,慢吞吞地調侃她。
“對,我來,我征服你。我現在就想去征服你。”
“小妞,你要小心了,到了國內,你周邊的人都能聽懂中國話了,彆再像在美國一樣拿些奇怪的話大聲嚷嚷。”
“就是要嚷嚷,我要讓全世界都聽到:明逾!我——要——征——服——你!”江若景真地提高了八度,可下一句瞬時蔫了,甚至磕巴了,“Lynn…陳……陳總……”
明逾覺得自己聽錯了,肯定是昨夜想多了產生了幻覺,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否定了這一想法。
“我是來接你的。”
聲音隔著距離,聽起來很小,但那平平的調子是她沒錯。
明逾愣了愣,掛了電話,這兩日陳西林出現得太過頻繁,她嗅出了點危險氣息。
C城這會兒真冷,在香港時明逾的手機顯示華氏72度,到了C城,戲劇性地翻轉過來,變成了27度。
一封客戶投訴郵件逐層escate到她這裡,投訴人是某著名會計師事務所在中國的一名員工,該員工將要被派往C城公司,她有一份給美國海關的聲明,先用中文寫出,然後自己湊湊巴巴翻譯成了英文。在將資料提交給FATES業務員時,這位客戶請業務員幫她檢查英文聲明的文法和措辭,被業務員委婉拒絕。FATES隻負責收集和確保資料的完整性,至於文字翻譯,這是客戶自己的事。
客戶這名員工認為她和這位FATES業務員一來二往已經熟了,對方母語是英語,自己是客戶,這點小要求居然拒絕,簡直哪哪兒都冷酷無情無理取鬨,於是書麵投訴這位業務員,理由是:拒絕協助客戶檢查資料的準確性。
明逾一看就懂了,典型的缺乏法律意識思維,先彆說FATES沒有檢查文法的責任,就說FATES的業務員不懂得她的中文寫了什麼,如果一點頭說你英文聲明沒問題,過海關時出了什麼事,FATES是有責任的。
如果FATES出錯了,她是會親自去向對方客戶道歉的,哪怕對方隻是一名基層員工,可這件事卻不同,她沒有教育對方基本常識的義務。她撥通這家會計師事務所在C城的HR總監電話,確保對方理解這一情況,對方說他也收到了郵件,表示FATES沒有錯,他會處理這件事並撤回投訴。
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隻有和思維水平相當的人才能說清。
明逾剔除了不相乾的人,隻把郵件回複給FATES相關部門的經理:此事已經解決,我方沒錯,對方應該很快撤訴。Please keep me updated.
下一樁事,某跨國企業中層,進入美國後個人信息被航空公司和機場合法獲取,從而收到了多家旅行社廣告,這位中層打聽到美國有一份“免泄露個人信息申請”,所有過境和入境的旅客信息默認被機場獲取,如果想免泄露,要提交這一申請,而FATES有義務提醒每位客人提交這份申請。
FATES的業務員恰恰忘了給他發送這個提醒。這是一份書麵提醒,在FATES的係統中有固定樣本,業務員稍加編輯發送給客戶,之後係統會有記錄,他沒發,也有記錄。
客戶要求賠償,明逾搖了搖頭,將郵件轉給法務:這是我們的錯,需合理賠償。
又發給這位業務員的上司:賠償數額出來後,我們再討論凱文的失責問題。
這是給業務部門施壓,丟錢了,利潤少了,總要有人買單。她的銷售團隊滿世界飛,給FATES打拚,後台這些處理業務的部門就是她的後盾,這也是她常常搬個凳子坐在基層中間聽他們嬉笑怒罵的原因,她重視他們,他們才會重視她的客戶。
還未到家,她已經處理了兩宗升級到她這兒的投訴。車在院門外停了下來,她在機場定了專車,有時一個人行走世界反倒省事,不用等人,不用見人,不用欠人。
家中很暖和,顯示波蘭阿姨早晨來了一趟,她習慣了在明逾回家之前來做除塵。中央空調遠程設定了今天早晨開啟,這會兒屋內宛若春天。
明逾正脫衣服準備洗澡,江若景電話又進來了,她將羊絨衣套回沒了束縛的身體,胸前沒了保護,被羊絨撓得癢癢的。
“你不睡覺的嗎?半夜三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