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西林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法務迪恩,低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來:“不要回應任何,我正努力促使FBI介入調查……”
話未說完, 又有一個電話進來, 是特助, 這時特助打來定有要事, 陳西林匆匆對迪恩說:“稍等一下, ”她接通了特助,“是Lynn。”
“Lynn,C城林肯機場現在全是媒體, 我已經打電話到俱樂部要求他們修改降落機場, C城西北部有一個小型私人機場, 可以降落, 隻是費用比較高昂, 但我想這不是問題,俱樂部需要你本人確認, 我現在連線負責你的銷售科林。”
“好。”
電話變成三人會議模式,那邊迪恩還在線外等待。
陳西林快速和科林確認修改降落機場的問題, 結束了與特助的電話, 切回迪恩, “迪恩,為什麼要讓FBI介入?”
“因為這些報道在質疑白鯨行為的合法性, 已經構成誹謗, 我們需要走司法程序。”
“贏了又如何?你是法務專員, 你知道媒體一定會拿‘新聞自由’作辯護,到時又是一場曠日持久戰。”
“律法會解決這件事。”
“我們沒有時間了。我們沉默的每一秒都是敵人贏取的一秒,主流媒體全線報道,敵人目標明確,不是我倒,就是我和白鯨同時倒,敵方在用輿論壓我們,等律法幫我們打贏的那天,我們已經失去了人心。”
陳西林搖頭,迪恩做彆的都是一把手,隻一條,他不懂對待流氓就要用流氓的辦法。就像上回董事會上,唇槍舌戰,他一個勁要去拿硬道理說服對方,讓對方相信她陳西林現在負責這個項目沒有違規違法,對方其實不懂嗎?他們隻是想把問題扯大扯出一條豁口,讓決策層堵不住,辯論越深豁口越大,她不同,她直接換國籍,把口子一針縫上。
現在這情況,和明星八卦傳聞又不同,民眾對待明星大多是看熱鬨心理,重磅炸.彈爆完,塵歸塵土歸土,人們要麼脫粉,要麼遺忘。而這樁事體,關乎國土安全、大國榮耀,群眾是要較真的。
而人言可畏,你不出麵澄清,假的都說成了真的。
“迪恩,你那邊繼續,但我不能保持沉默,這不是簡單的法律問題。”
陳西林掛了電話,她和迪恩交情已深,關鍵時刻,無需拘禮。
一抬頭,明逾在看自己,居然忘了她還在……陳西林牽了牽唇角,“抱歉……”
“Lynn,事情有多嚴重?手續上有漏洞嗎?”
“嚴格意義上說沒有,但並不是所有民眾都有律師一樣客觀嚴謹的大腦,他們會被主觀情緒帶著走。”
“第一時間開新聞發布會吧,把大眾所有痛點一一揉開。”
“我也是這麼想。”
正說著,電話又響起,空勤這時也開始上餐,請兩人坐好。明逾招呼她擺盤,陳西林挑了後角落的位置接電話。是白亨利。
“Lynn,危機專家很快就會聯係你,不要慌。”
“沒有。爺爺,驚動你了,很抱歉。”
“是爺爺沒有在讓你接手前期鋪好路,不過目前看來也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你的入籍請求可能會遇到點麻煩,但這方麵迪恩有辦法。”
“對方就是想在我入籍前曝出這件事,讓我的入籍目的在移民局眼裡顯得可疑,最好入不成,這樣董事會就可以再次發難,以達到撤銷我總負責人的頭銜。隻是,爺爺,這做法已經將白鯨牽扯進去,他毀的不隻是我個人的利益,還有可能讓白鯨在這場競標中出於劣勢,甚至喪失資格。”
她說的是英語,明明白白指向“他”。
白亨利頓了頓,“這其中的利害,白鯨的人不會不知曉,不會是你懷疑的人使壞。”
陳西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又是這樣的態度。十歲那年聖誕,她慌慌張張地跑到白亨利書房,晚餐的時候父親神誌清醒了一會兒,告訴她車禍是伯伯製造的,她跑去告訴爺爺,以為自己帶去了一個讓這世界黑白分明的大秘密,卻沒想爺爺摸摸她的頭,說,伯伯從小就疼爸爸,爸爸是腦子撞壞掉了,你不要再提起。
“Lynn,老爹一直都會支持你的。”白亨利補充。
掛了電話,她握著手機愣了一會兒,明逾從機艙前麵的座位轉回頭朝她笑了笑,餐盤都已擺好,陳西林起身往前走去。
“先吃飯吧,彆著急。”明逾回頭說道。
話音未落,腳下的地麵抖動起來,突然失重,警告燈大閃,一切都在兩秒之間,明逾條件反射地起身去扶陳西林,卻被保險帶重重甩回,空勤的聲音傳過來:“請在座位坐好。”
原以為一個急劇下降就結束了,沒想機身像是來了個急轉彎,陳西林還未來得及坐下,整個人被甩出去,明逾反應算快,雙手去拉住她,桌上的餐盤和杯子掉落地上,陳西林栽落在明逾身上。
不好的聯想湧入陳西林腦中,從剛才的新聞攻擊到這突如其來的混亂,難道對方連這飛機都控製了,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是當年自己逃過那一劫的補充嗎?
早知道不讓明逾上這飛機了,她想。
等一切安靜下來時,明逾還緊緊抱著她,陳西林睜開眼,看見上方貼著自己額頭的一張臉,那張臉上的每一處都奮力皺縮著,帶著一種殉難前的祈禱和認命交織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