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泳衣嗎?”明逾問。
這倒把陳西林問住了,以往沒有旁人,她連泳衣都不穿,想了想,“我應該有一套在這兒,新的沒穿過,你可以穿的。”
明逾想,提起遊泳的人是她,便搖了搖頭,“我看你遊好了。”
“沒事,這個溫水泳池很舒服的,你第一次來,給你吧。”
“真不用,我要是想遊怎麼都行,活人怎麼也不會被泳衣難住,”明逾伸了個懶腰,“我先去洗個澡,不過……沒有衣服換了……”
“哦,交給他們洗就行了,兩小時就可以洗完烘乾熨好。”
“好啊,那你先遊泳。”明逾站起身,給了她一個俏皮的笑。
這種說走就走的旅程倒真是容易忽略很多細節,傍晚遊艇爬梯結束後,明逾有過回酒店拿行李的打算,但一來時間上不太來得及,畢竟陳西林想在天黑前到,二來她看陳西林自己都沒準備什麼,大概目的地什麼都有吧。
這會兒浴室的洗手台證明了她的猜想,頂級且溫和不會致敏的全套護膚品,一次性內衣,樣樣周全。明逾展開柔軟的素色浴袍裹在身上。
穿過回廊,走下旋梯,藍盈盈的池水上浮著一枚靜葉。
陳西林用仰泳,修長的手臂優雅地一左、一右劃著水,腿上卻不見什麼浪花。明逾眯起眼睛看她,黑色比基尼簡單得很,不會跟身體搶戲。
她倒了些酒拈在手中,走到泳池邊坐下來,欣賞水中那枚靜葉。
陳西林朝她遊過來,到她身邊,手臂搭在泳池邊上,輕輕喘著,濕漉漉的頭發貼在頸上。
明逾拿過浴巾給她擦了擦臉和發,“累不累?”
“還可以,你想遊嗎?”
明逾笑起來,“你脫給我穿?”
陳西林也笑了起來,“脫了浴袍下來好了,穿內衣也一樣遊的,我不會笑話你。”
明逾彎起唇角,帶笑的眼眸中有星光在閃爍,“你去遊吧,停下來怕你冷。”
“你呢?”
“品酒,看你。”
陳西林轉過身潛入水中,一會兒又從水麵浮出,往對麵遊去。
明逾飲儘了杯裡的酒,酒杯在指間夾著,托著頭看愈來愈遠的陳西林。
她將杯子放在一邊,站起身,浴袍從身上卷落。
陳西林遊到了對麵,停了下來,仰頭看著岸上淡然佇立的女人,完美的身體上沒了一絲束縛,憑它如何錯落、曼妙、風致,這一刻,卻江天一色無纖塵,她仰頭遙望她,眼中有星辰鋪成的海,和海上一輪冉冉升起的皓潔明月。
明逾伸出一隻腳,在池水中試了試,捏住鼻子,輕輕躍下。
池水有了悸動的溫度,陳西林在另一端等她。
她卻並沒有遊到自己身邊,在快要接近時消失在水麵,等再浮出,已朝相反的另一頭遊去。
陳西林鑽入水中,追逐而去。
願逐月華流照君。
她將自己埋入溫暖的洋流,捉住了明逾的腳,她的唇印在她的腳上、小腿上,明逾隨她一同陷入這暖流中,秀發在臉側、頸間氤氳成夢一般的形狀,時舒時卷。
她們又一同升到水麵上,貼著水台邊,陳西林紅唇微啟,胸口起伏著,要將剛才缺失的氧氣補回來,她的眼眸像湖水一般靜謐。
明逾湊上前去,將口中的氧氣慢慢輸給她,那兩片唇太過柔軟,讓她改變了初衷,管它的氧氣,她裹吮起了陳西林的唇瓣,修長的指繞到她的背上,觸到了比基尼的係帶,本能地去紓解。
被動的那個人回了意識,反手抓住那隻得寸進尺的手,又抓住另一隻,將它們定牢在明逾頭頂上方,泳池台邊。
“你這樣……不公平。”明逾的眸中染了絲怨,她已赤誠相待,她卻還要阻止自己的一雙手。
陳西林卻微微笑了,低頭去吻她,眼眸闔上前裹挾笑意,笑意退到唇角,明逾的一絲怨也隨之消散了。
唇與舌的癡纏已不能平複心火,唇瓣往下遊走,掠過下巴,落到頸窩,手從後背移到身前,帶著動情的氣力,再往上就要觸到那該死的弧度了。
那抹豐腴被水麵蓋住,她的唇停在水上,明逾想要更多,下意識踮起腳,它要破水而出,她的唇卻往上移,移回她的唇上,吻溫柔莊重起來,再一下,便結束了。
明逾睜開眼,捕捉到陳西林眸中最後一絲掙紮,下一秒,帶著風卷殘雲的平靜,微微泛紅,卻已不再掙紮。
“Are you not ready…yet?”明逾輕聲問,心也跟著沉。
“對不起……”陳西林的尾音帶著愧意,以至發不圓滿,頓了一會兒,“我知道聽起來有些矯情,但請給我些時間……”
“我不懂……”明逾瞥過眼神,“你的心裡還停留著彆人嗎?”
“不,”陳西林搖頭,“心裡沒有。”她的話戛然而止,顯得生硬而奇怪。
明逾看著她,等著下文,卻等不來。
“那就不夠愛。”明逾歪著頭,竟像帶著絲猜透彆人心思的狡黠與喜悅,仿佛這事情與自己無關了。
陳西林看著她的眼睛,唇角漾了漾,“不是這樣的……給我……三個月。”
“三個月~”明逾想了想,笑起來,“未來的三個月世界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三個月,五角大樓的招標要出結果,三個月,陳西林要以身相許。”
她的眼眸突然蒙上一層霧,與其說不悅,不如說她更多的是不解,陳西林向來可以將事情說清楚,這次卻說不清了。
“對不起,等我好嗎?”陳西林的眼中濾掉了其他情緒,隻剩真誠,和一絲篤定。
明逾竟心疼了,“好。”她又沉入水裡,朝那頭遊去。
她們分睡在兩間臥房,像遵守婚約的一對準新人。
朝陽卻不為誰私有,它從明逾的床邊升起,從陳西林的床邊升起。有人輕輕叩門,明逾踩著厚軟的地毯一路跑到門邊,將陳西林拉到落地窗前。
“還好,沒有錯過和你一起看日出。”明逾枕在她的雙膝上。
“怎麼會?如果錯過,我就駕‘妮可’帶你去追。”
兩人的手機一同震動起來,她們相視一眼,不去理會。
早餐在露台上,朝著大海。先前那聲震動是婚禮請柬,江若景發過來的。
婚禮在六月初。
“你去嗎?”陳西林問。
明逾將杯子裡的咖啡喝得七七八八了,才有了答案,“我去一趟,你呢?”她又抬頭看陳西林。
陳西林聳聳肩,“六月初國籍一定還沒出來,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