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想,將來自己結婚就要用這樣的手捧花。後來和江若景好了,她說過這事,應該是說過,她記不完全了。
她被安排在江若景娘家人那桌,肯特不但沒說不妥,還開開心心地支持了。這會兒正跟明逾客套:“明總坐這裡最合適了,在美國的幾年,多虧了明總照顧我們小江。”
新娘子這時還沒進場,這話是說給明逾以及江若景的娘家人聽的。
“明總真算小江一個娘家人的。”他又補充。
江家人把這些話都認認真真聽下去了,江母此時陪著新娘在來的路上,剩江父在一旁懊惱,“怎麼之前不認識明總,早該去感謝明總那麼照顧我們景兒的。”
“叔叔,您叫我明逾好了,我是晚輩。”
其他叔伯姑姨也都巴巴地看著明逾,笑得巴結又和煦。
江若景進場時明逾愣了愣,倒真有些認不出她,新娘妝大抵都是誇張的,發型、衣著又都是平時不曾見過的,一時整個人都變了。
江若景的五官長得明麗,日常淡妝倒是很惹眼,濃妝就總有點畫蛇添足的感覺,不醜,但不像長得寡淡的女人,畫得重些就也嬌媚。
她手裡的捧花正是明逾喜歡的那種,這下明逾敢肯定了,自己一定給她講過那小故事。
沒穿過婚紗的人對婚紗的式樣多不敏感,都是白花花的一條裙子。她的頭梳得很好看,濃密柔順的黑發在頸後挽成一隻溫婉的髻,麵紗亦真亦幻的,很長,一路隨後擺飄著。
就真的很美。明逾看著她一步步往台上走,心裡湧上一種說不出緣由的感動,仿佛今天她真的成了一個娘家人,看著自己親愛的小姑娘出嫁了,送她一程。
新娘和新郎登台演繹婚慶場麵裡最讓司儀絞儘腦汁的片段,江母在明逾身邊坐著,眼圈紅了又紅。
明逾突然覺得不可思議,這有種行為藝術式的荒誕,她和江若景維持了幾年人類最為新式的關係,那種關係是見不得現實世界的種種的,比如說父母、同事,可今天卻全見到了,還和她的父母親人坐在一張飯桌上,見證這一重要時刻。
江家人被海城這花花世界襯得愈發樸實,勸明逾吃勸明逾喝,好像也不知該怎麼更好地招待她了。江若景八十多歲的奶奶也趕了來,這會兒拿她那獨有的寵愛方式,往明逾的碟子裡夾菜。
江母給她擋了回去,“媽!”她用青城話粗聲粗氣喊了一聲,“在外麵不能這樣的,拿你筷子給人家夾菜,不衛生!這不是有公用勺兒嗎?”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了,慢半拍似地笑著,不知道聽沒聽到江母說了什麼。明逾過意不去,“阿姨,奶奶,沒關係的……”
江父剛從台上走下來,剛結束一段預先排練了多遍的演講。
司儀在台上說:“今天本來邀請了新娘江若景小姐的老板,白鯨的陳西林總裁,但因為陳總人在美國,公務在身沒有能夠趕來,不過有幸邀請到了同是美國趕來的FATES的明逾明總,大家可能不知道明總和江小姐的關係……”
明逾頭皮一陣發麻,完全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先沒有人跟她打過招呼。她去看江若景的眼睛,她在台上好像也有些驚詫,仿佛這一段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江小姐在美國白鯨工作的五年中,有幸結識明總,明總亦師亦友,在工作、生活上給了江小姐無微不至的關懷,可以說,沒有明總就沒有今天的江小姐。現在江小姐的新婚夫婿正是FATES海城的總經理,這真是緣上加緣,用新郎的話說,明總就是二位的貴人,下麵我們有請明總上台來說幾句話!”
席上爆發出熱情的掌聲,大家都想一睹這美國來的職場女精英的風采。明逾看這事好像躲不開了,硬著頭皮往台上走。
“哇!大家看,明總是不是才貌雙全!”
場下有人吹口哨。明逾的尷尬值達到頂峰。
司儀遞給她一支麥,開口問道:“明總開口前我想問個問題,您今天的發言是作為娘家人還是婆家人的身份?是新娘的朋友,還是新郎的同事?”
明逾笑了笑,“既然把我安排在娘家桌,自然第一身份是新娘的朋友。剛才主持人言重了,傑西卡的進步與成績全是她個人的努力與靈氣所致,彆人是幫不來的。‘婚姻’在《聖經》裡被定義為‘盟約’,那我想今天就是娘家與婆家聯盟,成為一家的好日子,在此,作為二位新人的朋友、同事,我祝願傑西卡與肯特能夠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講得太好了!”司儀毫不意外地誇張捧場,掌聲依舊熱烈,明逾道了謝,按照程序擁抱了新娘,又與新郎握手,她覺得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安排做這些真是絕妙的諷刺。江若景看樣子和她一樣不知情,那麼就是肯特,他大概想討好自己,明逾想。
她是在婚禮後半段離開的,不想去經曆尾聲處那些私下裡的祝福與道彆。
同一時候陳西林得到香港偵探的彙報:過去的半年裡,沒有證據顯示黃達開與白西恩有過任何直接接觸,唯一的聯係是,白西恩的兒子盧卡斯和黃達開的兒子曾經在同一所私校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