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深陷(1 / 2)

() 辦公樓裡暖氣已經打開了。

明逾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噔噔”響, 平常她都是穿著球鞋進來,進了辦公室裡間再換好衣服和鞋,今天卻像一進門就進入了戰備狀態, 一路到電梯口, 員工們紛紛點頭問好。

黃達開口中“嘖嘖”感歎:“阿ming呐,我記得剛和你認識時你剛讀完那個master返回公司, 那時候還很稚嫩啊,也就二十……五?二十六?”

“你在估算我的年齡嗎?”明逾按下了第四層按鈕, 那是這座辦公樓的頂層。

黃達開笑了起來, 跟著她邁進電梯,“那倒不是,再說, 阿ming這樣的女孩子,多大年歲又何妨?不是年齡可以衡量的,隻不過。我很感慨呐, 那時候就覺得你很努力, 也很有才華,如今坐到這個位置也是實至名歸, 我感覺自己好像見證了你的成長與成功。”

黃達開說得煽情起來了, 明逾歪頭想了想, “我走到這一步,有偶然也有必然,所謂‘必然’就是仰仗你們這些合作夥伴、朋友的幫助與提攜,‘偶然’就是上天冥冥之中給我的那些轉折和機遇吧。”

不過, 人不到最後時刻,都很難說哪些事真的是好事,哪些是壞事,明逾又想。她將這句吞了回去,在黃達開麵前,沒必要將人生哲理探討得那麼深。

“不要謙虛了,同樣的際遇給相同的人,有些人能成功,有些人不行,還是靠你自己。”黃達開跟著她走出電梯。

那杯咖啡仍在手上,尚溫熱,明逾覺得,咖啡這個東西,要麼該是燙的,要麼該是冰的,溫熱的,就顯得沒滋沒味。她將秘書叫進來,問黃達開要喝什麼。

“愛爾蘭咖啡啊,最好再加點好東西進去。”黃達開笑得擠眉弄眼。

明逾挑了側眉,“就咖啡吧,”她對秘書說,“兩杯,謝謝。”

打開郵件,一夜間收件箱又堆滿了,而最為醒目的卻是總部關於q基金善款申請的回複,市場部經理回複了自己,並抄送了馬克:ming,我們會按程序考核這一項目,與此同時,因為你直接參與過q基金聘用管理人一案,我們可以聽一聽你的意見嗎?

明逾不禁歎了口氣,仿佛躲不掉一般,若想給建議,轉送這封申請的時候就會給了啊。

“怎麼了,阿ming,有什麼麻煩嗎?”

明逾這才想起桌子那頭的黃達開,“哦,沒事,工作麼總會有些麻煩。”

秘書將咖啡端了進來,一時香氣四溢。

“怎麼樣,阿開,這趟找我究竟什麼事?”

黃達開啜了口咖啡,豎起大拇指,又將杯子放下。

“阿ming,你知道我同fates做生意,主要看的是與你的交情,你來了荷蘭,新上任的那個艾瑞克我們暫時還是培養不出默契。”

明逾想了想,“怎麼?不想做fates的生意了?”

“那怎麼可能,”黃達開直搖手,“你在fates一天,我黃達開就和fates合作一天……隻不過……目前確實在貼錢,我和老板難交差啊。”

明逾在心裡無奈地笑了笑,果然是為這事,看來他是想修合同了,畢竟亞洲區銷售總監不再是她明逾,借著和艾瑞克重新簽合同修改一下數字,大約就是黃達開的目的了,隻是他也無法貿然要求,若是硬碰硬,這裡邊要牽扯出很多舊事,所以他跑到荷蘭,先與自己說定。

“阿開,合同如果說修改就修改,不就失去它作為合同的意義了嗎?”

“是是是,大家都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道理是明白的。”黃達開依舊客客氣氣,話卻說到這裡戛然而止。

明逾知道,他這趟來不是和自己講道理的。

這確實是他翻身的大好時機,除非艾瑞克不和他重新簽合同,要簽,他可以提出要求,他甚至可以撤回,fates占著wm在香港的很多資源,如果他找到了新客戶,可以讓他獲得利潤,他一定要將資源轉移給新客戶的。

“一年吧,”明逾抱起手臂,“你再堅持一年,不能我剛走你就拆我的台。”

黃達開皺著眉,“這樣讓我很為難啊……不過,阿ming,你也不能理解成我拆你台,我們在商言商,當初你讓我五年零利潤,確實有點狠了,如今我絕對不是拆你的台,否則還特意跑到阿姆斯特丹來與你商量嗎?”

“是。”明逾聽到了對方語氣裡的妥協,也就不想再爭辯,低頭去啜咖啡。

“再來一年真是很讓我為難,現在經濟這麼差,小魚小蝦都倒了,wm也是拆了東牆補西牆,我們為fates在香港的業務,也是儘職儘責,人力物力都投進去不少……”

明逾不禁擰起眉,又舒開,眼中多了一層自己未發覺的銳氣,看來黃達開鐵了心要與自己爭回這合同,這真是一樁大麻煩,若是丟了這個供應商,fates在香港乃至東亞的市場無疑將要被日本的大野搶占,雖然自己已不負責東亞業務,可fates是一體的,牽一發而動全身……

“你想怎樣?”她的聲音低了兩度。

黃達開盯著咖啡杯看了看,又自己點了下頭,這才開口,像是作了個不情不願的決定,“這樣吧,如果現在立馬改合同太為難你,我們想想其他法子,我們中國人最講通融,我照顧你,你也照顧照顧我黃某人,幫我在其他項目上賺點錢,彌補在你這邊的損失。”

明逾挑起眉,“什麼項目?我怎麼幫你?”

“哦,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q基金的項目嗎?他們現在通過了一個叫‘珍奇島’的項目,要在東索建難民城,‘城’啊,造房子,做生活供給,做醫保……你看,這裡麵很多我們wm可以出力的項目,如果阿ming能幫幫我,讓我贏得這標書,fates那邊彆說一年,繼續這五年合同都沒問題啊。”

明逾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又是q基金?又是陳西林?又是陳西林為青卿創立的q基金??

怎麼好像全世界都為q基金找上了自己?她的心底竟生出一股怒氣:你們去找青卿啊!q基金的“q”不是青卿嗎??為什麼都來找自己?為什麼好事輪不到自己,麻煩事都是自己的??

黃達開觀察著她臉上神色的變化,“哦,阿ming,你彆擔心,其實也沒那麼複雜啦,就是能否請你幫wm出一份推薦材料?我們合作這麼多年,業務方麵怎麼樣你最清楚了,就照實寫,不為難你,另外……如果有可能,我知道你和王總和陳總都熟,聽說王總還是你幫忙納的賢,有機會幫我美言幾句就最好了。”

美言幾句?我都不知道誰去陳總那兒幫我美言幾句!

我也不稀罕。她是傻子嗎?需要彆人的“美言”作判斷?

“怎麼樣,阿ming?生意場上嘛,大家資源互通,相互幫助,往哪走都是路嘛,我也不強求結果,結果我們控製不了,隻要阿ming幫我舉薦到,就是幫我黃某人一個大忙。”

明逾眯起眼睛,隨即“嗬嗬”笑起來,“阿開,你這趟來,改合同是假,拋磚引玉,想讓我助你贏得‘珍奇島’競標是真吧。”

黃達開擺擺手,“沒有什麼真假,做生意總講一個‘利’字,這條路不通就走那條路,盈利是真,而對於你我二人來說,互惠互利是真。”

明逾站起身,“隻要是符合章程的舉薦書,我可以漂漂亮亮幫你寫一份,沒問題。”

送走黃達開,她又看了看總部回複的那封郵件,是,她理解市場部想聽她意見的邏輯,這非常符合情理,回複還抄送了馬克,甚至可能是馬克的主意。

但她也確實不想過多介入q基金的任何事情了,她想了想,回複道:

論品牌營造和善款預算管理,你們比我專業得多,我不便班門弄斧,我與q基金接觸時間短暫,並且也隻是限製在招聘行政執行官這樁業務上,所以我會怕我的任何言論影響到你們決定的客觀性。很抱歉,這件事我恐怕無法給出具體意見。

郵件剛發出不到十分鐘,馬克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明逾預感,與q基金善款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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