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開建點了支煙,敲了敲桌子,“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沒有合適人選?我看黨辦主任周國防就很好嘛。”
有兩三個人立刻點頭附和,說是。
梁延發隨即歪了歪腦袋咳嗽了一聲,“要我說,政辦主任鄭金萍,她也不差啊。”
馬上也有兩三個人應聲而出,說對。
“她鄭金萍有啥能耐?”黃開建嘴巴一抖,“就憑著股沒有芭蕉扇,也過火焰山的瞎闖勁,能行嘛,那樣的人走上領導崗位,大開大合亂搞一通,啥樣的底子能經得起折騰,夾林鄉還要不要發展了?”
“那周國防又有啥本事?”梁延發眉毛一皺,不慍不火地說道:“整天死趴趴的,哪裡能看出半點生機和活力,就知道死搬照條循規蹈矩,要他當副鄉長,夾林鄉還要不要進步了?”
幾句話沒說完,兩人就嗆了起來,都跟個好鬥的蟋蟀一樣
,沒有妥協服軟的,一時不相上下。黃開建脾氣暴,甚至還罵罵咧咧拍起了桌子。
最後,向來保持中立的鄉**主*席提議,既然提名建議意見不能統一到一個人頭上,乾脆就把周國防和鄭金萍兩人都報上去,看縣委組織部什麼態度,如果兩人都得到同意批複,那到底誰能當上副鄉長還要看群眾基礎,鄉人*代會上差額選舉見分曉。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算是達成的共識。
轉眼間一周多時間過去,已經進入陽曆三月,沒幾天鄉人*代會就要開了。周國防和鄭金萍兩人明顯躁動起來,都想著辦法突擊群眾基礎。
這天午飯後,潘寶山像往常一樣晃著膀子來到辦公室,習慣性地往窗口一站,往外看去。
一枝金黃的迎春花越過窗台,生機盎然。
潘寶山捏住花條拉進窗內,一隻越冬而飛的花大姐正伏在上麵尋蚜蟲,立刻驚得惶然振翅離去。
“嗐,慌什麼,你怎知我不是一副善心柔腸?”潘寶山歎笑自語,手指一鬆,迎春花枝柔和地彈回窗外。
“喲喲,小潘真是好興致,拈花賞玩手留餘香,笑得那麼自在。”鄭金萍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
“鄭主任中午好。”潘寶山一咧嘴,“迎春花看是好看,隻可惜沒有香味。”
“真正的香味不在鼻尖上。”鄭金萍摸了摸胸口,一臉春意,“在心裡。”
“我可沒那麼高的境界。”潘寶山走到辦公桌旁拿了個一次性杯子,準備給鄭金萍倒水。
“今個兒天氣真是好熱呀!”鄭金萍倏地一下甩掉外套,拋在牆邊的長條沙發上,隻剩下件坎肩似的低領衫。
雖然隻是三月初,但鄭金萍喊熱並不誇張,辦公室空調開得凶呢,溫度確實夠高。
其實潘寶山覺得這有點傷天害理,現在根本就用不著開空調,能省則省嘛。不過幾乎所有的辦公室都沒停,全都嘩啦啦開著,沒人在意浪費那點電費,他們都說夾林鄉政府辦公室都是排房,沒蓋辦公樓已經夠節儉了,適當調節下室溫不為過。就這樣,潘寶山有時候也跟著開空調,要不心理也有點不平衡,既然是福利嘛,該享受的就享受。
“是有點熱,空調應該關了。”潘寶山很客氣地笑著。
“小潘,你來的時間短,有些事還不知道。”鄭金萍扭著腰上前兩步,“我們夾林鄉曆來都這樣,不到清明,空調不停,要不哪天倒春寒突然來了,凍壞了領導可怎麼開展工作?”
潘寶山聽了肩膀直顫,還他媽開展工作,夾林鄉窮得就剩下腿襠那點玩意了,哪裡能看得出有領導半點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