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張看起來卻有些血腥。白石歪著頭找對角度,瞅了兩眼:“評委喜歡這種風格?”
“算是吧。曆代獲獎的參賽作品,都是這種有些陰沉,背景西式,富有寓意的畫。”落合葵顯然做了不少功課。
說著說著,她看著草稿上的某處,忽然笑了起來:
“我爸倒是能滿足前兩個條件,可惜總是畫不出‘寓意’——他太死板了,覺得那些前人得出的技巧,不能算寓意,隻肯畫自己悟出的道理。
“結果就是他前前後後參加了六屆春苗獎,一次都沒能入選。不過我覺得吧,他缺的不是畫技,隻是一點變通的思想。”
白石沒想到落合葵能這麼自然的提起她爸。不管怎麼說,這可是一位離家出走許久,傳統意義上的“問題少女”:“我還以為你們關係不好。”
“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僵啦,雖然沒什麼聯係,但他如果真的鐵了心不想讓我讀美校,我哪能過得像現在這麼滋潤。”
落合葵倒是看得很開,她屈起指頭,啪的彈了一下那幅精心繪製的《天罰》草稿,興致盎然:
“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畫畫,隻是我的啟蒙知識來自於他,靈感來自於他,甚至連基礎的畫功都是他教的——換句話說,我能成功的話,就能證明我老爹不是隻能靠家裡的廢物吧。
“一提起來,還挺想他的……不管能不能得獎,今年的春苗賞過後,我都該回家了。”
落合葵歎了一口氣,站起身錘了錘蹲麻的腿,眼含期待的看著白石。
白石不解的對視回去:看我乾什麼,我又不能送你。
信號對接失敗。幾秒後,落合葵歎了一口氣。
她局促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短發,視線飄開了一些:
“嗯,就是……你可以把我最後那句話委婉的傳達給絢也,雖然我也沒指望他能立刻想通,不過、不過我還是希望他能像你家太太一樣,直白一些!”
……原來還是惦記著想被告白啊。白石點了點頭,“我儘量委婉。”
話雖如此,真中絢也聽到這事後,卻完全沒按落合葵的劇本來。
他拉著白石一個勁的問,“是她爸斷了她的兼職來源,還是找人把她租的地方砸了?這可是違法的!”
“你電視劇看多了吧。”白石無語的拂開他的手,叉起一塊便當盒裡的切塊水果,哢擦哢擦啃著,“比起問我,直接問她不是更快?”
“!”真中絢也呆立片刻,忽然啪的一拳砸在掌心,醍醐灌頂般跑了過去。
也不知道兩個人具體說了什麼,隻是從落合葵微顯抽搐的眼角來看,她沒能聽到自己想聽的話。
白石也懶得多管,反正倆人都對對方有點意思,湊到一起是遲早的事,他何必要上趕著去吃狗糧,杉江太太的飯它不香嗎。
……
春苗賞還有將近半年,日子就在木偶人日漸豐滿的畫作,以及杉江昭夫日漸高漲的武力值中快進度過。
數個月後,參賽作品送選前夕。
白石前腳剛到家,後腳就聽到一連串沉悶的轟鳴,幾乎同時,周圍一暗,天色驟然變得陰沉。
他抵著推開一半的家門,抬頭望去,就見原本晴朗天空忽然變得烏雲層疊,陰風陣陣,厚重雲層間還不時有藍紫色雷電張牙舞爪的劈過。
呆了兩秒的功夫,嘩啦一聲,傾盆大雨也到位了。
天氣變化大得簡直像換了布景,白石瞪著天空,喃喃道:;“這尼瑪看著就像是要出事啊……”
該不會春苗賞忽然被取消了吧。
正想著,就見雨裡幽幽飄過來一個人,直奔他家門口。
那人臉色慘白,眼神發直,原本瀟灑的劉海,此刻像海草似的被雨水糊在額頭上,狼狽極了。
要不是他的胸口正因奔跑而劇烈起伏著,白石差點以為這是哪個趁亂跑來索命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