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嘩嘩的雨聲中,他聽到木偶扒著他的耳朵大喊:
“你記住,一會兒你什麼都彆說!如果真的讓落合英助知道了情況,他肯定會把女兒接回家,那樣的話,開口向他借過錢的真中就彆想和落合在一起了!”
白石一愣,這是什麼魔鬼邏輯:“你沒聽剛才醫生說的話嗎,不治可就死了,那更沒法在一起啊。”
“你懂什麼!”木偶忽然情緒激動的站了起來,它張開雙臂,隔著透明的雨傘看向空中不斷劃過的瑰麗閃電,用詠歎調似的聲音感慨著:
“被人力分開,和被生死分開,能一樣麼,後者是多麼的壯麗唯美啊!”
“……”
在白石心裡,木偶一直隻是個有些暴躁,專注於工作的人。
如今這狂熱的一麵,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又一道雷聲轟隆向起時,白石罵了一句,忽然懂了。
原來惡念藏在這。這是個悲劇愛好者啊!貌似還是那種不惜用現實世界當舞台,推動悲劇上演的變態。
“喂。”他一把把木偶抓下來,打斷了它狂熱的自嗨,“原……‘重生前’,你阻止了真中絢也去找落合她爸?”
“怎麼可能,一個有素養,有欣賞水平的觀眾,應該學會旁觀。”木偶還挺興奮,一時忍不住,開始了它的悲劇觀後感:
“真中他太想救落合葵了,所以還是跑到了落合英助那裡。但是……哈哈哈,怎麼說呢——他那種文藝又青澀的性格,才是造成這幕話劇成功的原因啊。”
嘎吱一聲刹車的響動,積水濺開。
白石回過神,看向眼前占地頗廣的宅院,這裡是按西式風格構建的,鐵質的欄杆大門被漆成黑色,上麵有用鐵杆組成的複雜裝飾畫。
……看來落合英助雖然放棄了藝術,但對這種風格的偏愛,還是沒有什麼改變。
此時,一輛加長版的……不知道什麼牌子,反正看著就很貴的黑色轎車正停在門口,車燈打出的光柱把大門照的通亮。
這扇厚重的鐵門沒有自動開啟的功能,兩名保安正從披著雨衣小跑出來,一人一邊,準備把大門拉開。
白石看向站在前方,盯著那輛車發呆的真中絢也,正要讓他勇敢點快上,就見真中已經咬著牙,一路小跑過去,來到了車邊。
保安開門的動作一頓,警惕的看著他。
真中絢也則真誠的注視著黑色的車窗,雖然白石很懷疑他在這麼大的雨裡到底能不能睜開眼。
真中目前還是一個沒脫離學校的文藝小青年,雖然情商差點意思,但智商勉強還夠,懂得吸取經驗教訓。
從剛才借錢的經曆中,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某些不足。
如今是救落合葵的唯一機會,他於是在心裡不斷鼓勵自己,一定要克服怕丟人的思想,好好把重點說清楚。
“是落合先生嗎。”
隨著他這句話,後車窗緩緩滑開一條不到半厘米寬的縫,高冷的示意他有事快講。
“我是你女兒的同學……”真中絢也臉漲的通紅,腦中混亂,磕磕巴巴的說,“能、能借我一點錢嗎?我……”
“嗬嗬。”車裡傳來一道威嚴冷酷的聲音,“我已經決定把遺產全部捐掉,一分錢都不會留給她,你彆做夢了。”
天上很應景的再次劃過一道閃電,真中絢也被雷劈了一樣呆立在原地。
大門終於被完全打開,轎車緩慢起步。
車裡,落合英助把隔音很好的車窗升起,冷笑著向司機抱怨:
“又一個因為錢看上她的小白臉,這次這個居然還學會賣慘了。
“下次出門,記得帶一台錄音機——真該讓她看看這些人要錢時的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