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唯睫毛顫動,心一慌,第一時間便無意識地往後退離半步。
沈寂挑眉,把她的慌亂失措和退避逃離一絲不落地收入眼底,勾勾嘴角,自嘲似的嗤了聲。然後伸手從溫舒唯手裡拿回打火機,懶洋洋地直起身子。
“突然想起來,”他眉目斂著,漫不經心地說,“羅俊讓我戒煙半個月。”
溫舒唯:“……”
所以,剛才讓她點煙純粹是心血來潮逗她好玩兒?
突然想起來個屁啊。
溫舒唯默。
不等她這邊有什麼回應,沈寂已扭過頭自顧自踏著步子進屋了,沒什麼語氣地給她撂下句:“沒其他事兒就回吧。”
溫舒唯抬眸看向那人的背影。
須臾,她再次開口,輕聲鄭重道:“沈寂,謝謝你。”
沈寂聞言,腳下步子微頓了下。須臾,他慢吞吞地說:“職責所在,溫小姐不必在意。”頭都沒回,冷淡平靜。
*
驚魂一夢。從“奇安號”被海盜劫持,到蛟龍突擊隊緊急受命營救任務,再到一眾船員成功撤離,登艦,一切都隻發生在短短一天的時間內。
這天吃完午飯,溫舒唯見到了傑斯和詹妮弗等人。
剛經曆一場生死浩劫,脫險後的眾人都顯得心有餘悸驚魂未定。叫傑斯的非裔大男孩滿眼的紅血絲,難掩自己激動的情緒。他坐在椅子上,有些哽咽地用英語對溫舒唯說:“Sue,我的朋友,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上帝保佑。”詹妮弗也紅著眼眶過來抱了抱溫舒唯,哭著說,“我以為我們都會死,那些海盜實在太可怕了……他們簡直是從地獄來的魔鬼,拿著槍,凶神惡煞,告訴我們誰反抗誰就會被剁碎了扔進海裡。Sue,我真的以為我們都會死在那兒……”
溫舒唯回抱詹妮弗,安撫地拍拍這個姑娘的肩,“都過去了。彆害怕,都過去了。”
“多虧中國軍隊!”傑斯抹了把臉,道,“如果沒有他們,我們現在肯定已經是幾十具冰冷的屍體……感謝上帝,感謝中國海軍。”
幾個死裡逃生的年輕人聊著天,互相安慰互相鼓勵,平複著情緒。
這時溫舒唯猛地想起什麼,皺起眉說:“糟了。”
詹妮弗狐疑:“怎麼了?”
“我的行李……我的所有東西都還在‘奇安號’上。”溫舒唯的電腦裡存著她的所有稿件和工作資料,相機裡也都是Vlog素材,如果遺失,對她來說將是非常巨大的損失。
“彆擔心。”傑斯說,“劉艦長已經派海軍戰士去‘奇安號’附近偵查了。如果海盜已經離開,他們會直接把我們的所有行李都帶回來,如果那些海盜還在,他們會武力對那些海盜進行抓捕。”
當地時間下午四點左右,戰士們從“奇安號”上把所有船員的行李都搬回了艦艇。
經曆過幾番激烈的槍戰和打鬥,大家夥的行李或多或少都有些丟失或損壞。溫舒唯算是幸運的,她除了一個裝衣物的旅行袋不翼而飛外,電腦和相機都還完好無損,裡麵的文件也一個沒丟。
一大堆箱子袋子被堆在了艦艇甲板上,供獲救船員們認領。
溫舒唯在人堆裡跑來跑去東張西望,找到自己的電腦和相機後終於長舒一口氣,正要抬頭跟身旁的外國友人說什麼,忽然餘光一瞥,瞧見了道人影。
海鳥飛過,浪聲依稀,即將西沉的太陽將整片海域染成了一種和煦的橙。
溫舒唯在夕陽海風裡抬頭望,一眼竟沒把那人認出來。
或許該換個更準確的說法——她這回沒敢認。
沈寂那廝著實長得太招搖了。
一雙略微狹長的桃花眼,深邃如海,一眼望不見底。鼻骨高而挺,好看的唇總是習慣性地微抿著,整副五官分明英俊逼人,偏無端端透出種風流薄幸又格外性|感撩人的調調。他斜靠著軍艦的欄杆,身著海洋藍迷彩作戰服,領上二毛一,軍裝筆挺,不怒自威。眼神非常冷峻淡漠,聽身旁戰士說著什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斯人斯景,堪稱一幅畫麵。和幾個鐘頭前穿背心趿涼拖的糙爺們兒八竿子打不著邊。
溫舒唯不由眯了眯眼。
她抱著自己的電腦和相機一本正經地觀望了會兒,不由心生感歎:能鎮得住堂堂沈大佬那身淩厲陰狠邪痞勁兒的,估計也隻有這身軍裝了。
誰能想到,當年所有人眼中乖戾跋扈無惡不作的暴戾少年,在漫長歲月的洗禮中,長成了一名光輝偉大的中國人民解放軍。
嘖。
世事真是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