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真誠的模樣,將“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這句至理名言展現得淋漓儘致。噎得程菲徹底沒了脾氣。
此時,程菲對著電話歎了口氣,邊回憶邊道:“說起來,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傳的是不是真的。”
兩人閒聊的功夫,溫舒唯已經起床洗漱了。她刷完牙,咕嚕咕嚕把嘴裡的清水吐出來,拿毛巾擦擦嘴,問:“你剛才說啥?”
“你不知道嗎?”程菲壓低嗓子,神神秘秘地幽幽道,“當年高三的時候,有個說法,在一中和十七中廣為流傳。”
“鬼故事?”
“……鬼你個頭啊!”程菲罵她,“是說沈寂有個暗戀對象,是我們一中的。”
“誰啊?”
“好像是你?”
溫舒唯:“……”
多麼駭人聽聞的鬼故事。
回到雲城,一切也隨之回歸正軌。之後數日,溫舒唯很快便將之前遇險一事淡忘。每天上班,下班,剪視頻,和姥姥嘮家常,生活規律而平靜。
她交上去的稿子刊登後在在社會各界反響不錯,梁主編一高興,直接給溫舒唯放假三天讓她好好休息。
之前海上十五日的航行已經拖欠下整整兩期的vlog。溫舒唯挺開心,想著正好可以利用這幾天時間剪素材。誰知就在休假的第一天,她的計劃便被打亂。
這天清晨,溫舒唯剛起床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打來電話的人叫阮念初,是溫舒唯高中補習班上認識的朋友,關係還不錯。溫舒唯覺得很驚奇。一問才知道,原來阮念初在半個月之前給她打過一次電話,邀請她8月10號到雲城四合酒店參加自己的婚禮。
但那時她手機關機沒打通,阮念初便打到了她家裡,請姥姥代為轉告。
姥姥年紀大不記事,一轉頭就給忘了。
弄清楚來龍去脈,溫舒唯連連抱歉,說:“明天我一定到。新婚快樂!”
次日中午,天氣晴朗,萬裡無雲。化淡妝、著一身淺粉色襯衫禮服裙的溫舒唯準時出現在四合酒店的門口,遠遠便瞧見一副碩大的迎賓海報立在酒店正門的前方。
照片的構圖極有意境,背景是一望無垠的金黃色麥田。姑娘著純白色婚紗,而在她身旁是一個身穿藍色空軍禮服的高大男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一個笑容羞怯明豔動人,一個眼底滿是無儘寵溺和柔情。
男俊女美,一對璧人。
海報下方刻著一行兩人的名字:厲騰阮念初
溫舒唯在心裡讚歎了一番兩位主角的顏值,一轉頭,瞧見不遠處正在迎接賓客的男女主角。她笑著走過去。
阮念初本就長得美,此時明豔美人配嫁衣紅妝,愈發漂亮得驚心動魄。溫舒唯過去打招呼,笑道:“念念!”
新娘子轉過頭來,看見溫舒唯,眼睛頓時一亮,欣喜道:“舒唯來了呀,歡迎歡迎。”說著便扭頭看向身旁的厲騰,道:“這就是溫舒唯,我好朋友。之前跟你提過的。”
厲騰朝溫舒唯禮貌性地淡笑,說:“我是厲騰,是念念的丈夫。歡迎。”
阮念初和她家厲首長的故事,溫舒唯早有耳聞,如今親眼目睹他們修成正果,當然打心眼兒裡替他們高興,說:“新婚快樂!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厲騰勾嘴角,餘光意有所指地掃了眼身旁的阮念初,“承你吉言。”
新娘子臉刷的一紅,瞪他。
又寒暄幾句,溫舒唯轉身走進婚宴正廳。
四合酒店並沒有多豪奢,但裝修風格簡約大氣,很有格調。婚禮會場也布置得十分雅致。
溫舒唯拎著包包大致掃視了一圈,發現自個兒來得其實不算早,整個婚宴現場已經快要坐滿了。賓客滿堂,言笑晏晏,隻剩幾桌還空著零零散散幾個位置。
選擇範圍不大,那就選最方便看儀式的唄。
她最後挑中距離儀式台最近的一桌。走過去。
近了,見整個十人桌隻剩兩個位置,一個在左側,一個在右側,溫舒唯人已經走到左側那個空位麵前,再一瞧,才發現這一桌坐的清一色全是男人。看著年紀都不大,應該都在三十歲左右,氣質也都挺硬朗。
估計都是男方的朋友。
一堆大老爺們兒裡頭忽然多出個水靈靈的小姑娘,畫風上顯得頗有那麼幾分格格不入。一桌子人都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溫舒唯一眼。
溫舒唯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蹭頓飯而已,還管飯友是男的女的?
溫舒唯覺得自己心態良好,穩如狗。
然而,就在溫舒唯衝眾人禮貌地笑笑,正準備彎腰落座的前一秒,她餘光一瞥,看見了空位右側坐著的人。
也就是這短短一眼,溫舒唯眼睛直了。心態崩了。
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坐在椅子上。對方穿一件淺灰色的純色t恤,一條深棕色的寬鬆收腳運動褲,踩一雙白色板鞋,兩條大長腿以一種十分隨意散漫的姿勢分開放著,線條修長且漂亮,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坐姿放鬆,兩隻手橫向拿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頭微垂,目光沒什麼情緒地落在屏幕上。黑色額發稍垂落幾分,眉目冷淡,懶洋洋的。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桌多了一個人。
溫舒唯:“……”
溫舒唯臉上的禮貌微笑有點僵,動作也有點僵,一時愣住了沒繼續往椅子上坐。
就在這時,
正低頭看手機的沈寂像是終於察覺到自己身邊多了個什麼遮擋光線的不明物體,側過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兩道視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在空氣裡交彙。
溫舒唯察覺到自己嘴角肌肉隱隱有些抽搐。
沈寂倒是很平靜。
這位大爺依舊保持著之前那副漫不經心懶洋洋的姿勢,挺淡定地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新增飯友小姑娘看。
空氣足足安靜了兩秒鐘。
溫舒唯覺著自己必須說點什麼了。可就在她清了清嗓子,準備輕鬆自如地來一句遲到的“嗨挺巧啊”來化解自己的尷尬窘境時,對麵的沈大爺開口了。
沈寂說:“挺巧啊。”
“……”為什麼搶我台詞?
再然後,沈寂視線往下一掃,見這姑娘杵在他旁邊的空位麵前沒任何動作,便十分好心地騰出隻手,隨手替她把椅子往外拉開了點。
食指在坐凳正中輕敲兩下,抬眼,淺棕色的桃花眼直勾勾盯著她,輕輕一挑眉,“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