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詭異了。
這對父子間的氛圍,實在是太詭異了。
活像一對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對頭。
溫舒唯默,暗暗抽了抽嘴角,臉上浮起一個笑容,禮貌地柔聲說:“沈叔叔您好,我叫溫舒唯,是沈寂的女朋友。”說著一頓,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大堆水果補品,有點不好意思地支吾:“初次見麵,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所以就隨便買了點……希望您喜歡。”
沈建國看了小姑娘兩眼,便移開目光淡聲道,“眼光不行啊。”
話音落地,整個病房突的陷入一陣死寂。
“……”溫舒唯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大約三秒後,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和難堪,和種種複雜情感齊齊湧上心頭。她手指在輕輕發顫,有點憤怒又有點不解,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或是做錯了什麼事,會引來沈父如此不滿。
溫舒唯用力咬緊了唇瓣,臉色沉下去,垂下頭,沒有接話。
座椅上,沈寂把玩打火機的動作突的一頓,撩眼皮,視線冷漠看向病床上的沈建國,出聲,壓著嗓,聲音裡壓著潑天盛怒,“你說什麼?”
沈建國冷冷瞥沈寂一眼,“老子沒跟你說話,插什麼嘴。”
沈寂:“……”
溫舒唯:“……”
溫舒唯一瞬間呆若木雞。
沈建國訓完兒子之後扭過頭,目光重新看回身前這個看著乖巧又文靜的女孩子,淡淡地說:“溫舒唯小同誌。”
溫舒唯聞聲,茫然地抬起腦袋看向病床上的政委,“唔?叔叔您說。”
沈建國目光不露痕跡地掃了眼沈寂,語重心長地淡聲道,“小同誌,你人長得這麼漂亮,乖巧懂事,性格也好,怎麼就把沈寂這狗崽子看上了?這眼光,我看不太行。”
溫舒唯:“……”
*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能生出傳奇大佬沈寂這種角色的爹,果然也不會是什麼凡夫俗子。說到“不按常理出牌”,這世上,沈氏父子排第二,估計沒人敢排第一,溫舒唯領教之後,深深折服。
沈建國和沈寂都是冷漠寡言拒人千裡的性子,加上兩人積怨已久不對付,整個病房裡的氣壓始終都處於一種零下低冷狀態。
探病全程,幾乎就是溫舒唯一個人的獨角戲,偶爾,沈建國會很給麵子地跟她聊兩句,問問她做什麼工作,問問她的家庭情況。
待了差不多有一個多鐘頭,下午五點左右,一個胖胖的護士長過來清場趕人,道:“病人才剛脫離危險,需要好好休息。這一周我們都有專人進行護理,家屬不用守在這兒,每天探病時間不要超過一小時,不然有傷口感染的可能。走吧。”
說完,“啪”一聲,冷酷無情地反手關上病房門,轉身給沈建國開過刀的傷口換藥去了。
沈寂和溫舒唯離開軍總院住院部時,正是太陽快落山的光景,夕陽將半邊湛藍色的天空染成一種鎏金色,雲朵顏色鮮豔,像被火燒過。
住院部和停車場之間的這片區域修建了草坪和亭子,供住院病患散步活動,暖橙色的陽光灑在綠色草地上,一切都靜謐祥和。
溫舒唯仰起脖子呼吸了一口久違的安寧空氣,忽然笑道,“看到叔叔這麼生龍活虎,你現在也可以放心了。”
沈寂沒什麼表情地走在邊兒上,聞言,側目看她一眼。沒說話。
“你看著我做什麼。”姑娘扭過腦袋和他對視,語氣很認真,“我說錯了麼。”
沈寂眯了眯眼睛,看她幾秒後,收回視線看向前方,淡聲問:“一會兒想去哪兒。”
“唔?”溫舒唯沒明白,微微皺了下眉,站定了,轉過身子問:“什麼去哪兒。”
“打扮得這麼精致,”沈寂也頓步,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瞧著她,懶洋洋說,“不準備趁機跟我約個會麼,小女朋友。”
溫舒唯臉蛋兒微熱,想了想,點頭,“那我們現在去逛超市吧,男朋友。”
沈寂看著她,“去超市做什麼。”
“買隻雞。”姑娘笑盈盈地認真道,“拿回你家燉湯,明天一大早你好給沈叔叔送過來。”
沈寂靜默,沒說話。
溫舒唯便當他默許。
說來也巧,軍總院附近不遠就是一家綜合購物中心,兩人目的明確,徑直到負一層的超市生鮮區拿了一隻拔了毛的老母雞便結賬,又在超市外頭隨便吃了點東西,驅車打道回府。
到沈寂住處時已近晚上七點半。
天暗下來,夜幕低垂,城市各處亮起了燈火,霓虹和街燈襯托下,整個雲城一改白晝的繁華忙碌,平添幾絲紙醉金迷的迷亂氣息。
兩人下車。溫舒唯抱著包走在前頭,沈寂拎著從超市買回的東西安靜地跟在後頭,視線中,姑娘個頭嬌小,魚尾裙下的身段妖嬈曼妙,臀小而渾圓,膝蓋往下露出兩截白花花的小腿肚,膝關節後方的軟肉上各生著一枚腿窩,乍一瞧,勾人得很。
單元樓門洞黑窟窿東,伸手不見五指,溫舒唯進去之後跺跺腳,樓道燈沒亮。
她有點怕黑,皺眉狐疑道:“這燈怎麼了?”
“聲控的,應該壞了沒修。”背後那人答道,語氣散漫如常。
溫舒唯沒有多想,提步進去,憑記憶上到對應樓層便退到一邊,等身後的人掏鑰匙。
黑暗中,沈寂聞到了一股清淡誘|人的甜香味,帶著姑娘魚尾裙衣料覆蓋下的體溫,羽毛一般放肆撩撥著他渾身上下各處感官。
黑暗最能輕易而舉勾引出人內心深處的所有欲|念。
那股子竄天的邪火又上來了。
沈寂輕輕滾了下喉,沒出聲,騰出隻手,金屬碰撞的一陣窸窣聲,拿出鑰匙開門。
防盜門開了,裡頭依然漆黑一片。
不知怎麼的,溫舒唯心跳莫名加快幾拍,站在門口沒動。忽然,背後一隻大掌有力托住她纖細腰肢,輕輕往前一推,帶著柔和卻不容悖逆的力道。
她微微瞪眼,一腳跨進前方那暗無天日的黑洞。
屋子主人似天性不喜光源,屋裡沒開燈,客廳窗戶的擋光簾也常年拉得嚴嚴實實。溫舒唯人剛進去,誰知,細細的腕子便被身後一隻大手攥住。
沈寂隨手把塑料袋撂鞋櫃上,單手鉗著溫舒唯往自己身前一拽,反身就把她給抵在了門上,兩隻大掌往下滑,箍住那截小腰往上一托,高大身軀壓上去,動作乾脆利落,將她整個兒身子給托起抱住,摁死了。
溫舒唯:“……”
溫舒唯始料不及,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下意識掙紮。掙了掙,掙不開,不由瞪大眼睛,臉唰一下通紅。
“知道麼,我忍得很辛苦。”耳畔響起又沉又啞的嗓音,沙沙的,低得危險,近在咫尺。
“……”溫舒唯臉紅得快滴血,心跳如雷,雙腳懸空不知道往哪兒放,胡亂蹬了下,被沈寂捉住給盤勾到自己的修勁窄腰後。
“談了這麼些日子,就第一天解了個饞,其餘時間全配合你清新唯美柏拉圖。”沈寂低嗤一聲,循著那小巧粉紅的耳垂貼上去,輕輕咬了口,她“呀”了聲,整個人都僵了,隨後便聽見他低聲玩兒味地說:“小溫同誌,你對老子夠狠啊。”
老實說,那一瞬,溫舒唯真的以為自己會羞窘緊張得直接昏死過去。
然而沒有。
她他媽偏偏還該死地清醒得很!
大腦有刹那空白,她囁嚅了下,竭力讓自己冷靜鎮定,但聲音出口還是發著顫,軟得能滴出水來:“你要理解一下,我二十六歲了,第一次談戀愛,沒經驗,不了解什麼時候該擁抱該接吻之類的步驟。你有什麼想法和不滿,可以跟我說。我們一起努力創造更美好的明天……”
沈寂眸色極深,緊貼她耳朵道:“我三十歲了,第一次談戀愛,你咋不理解一下我?”
溫舒唯:“……”
溫舒唯來不及對沈寂的這番話感到深思和震驚,用力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定下神,儘量讓自己非常善解人意地說:“那你說吧,你現在想乾什麼,我儘量配合。”
之前沈建國還沒從鬼門關出來,沈寂一門心思念著老頭的傷,沒想其它。神經放鬆,多時的強壓自控造成了巨大反彈,今天又瞧見她穿著這身裙子在自己跟前晃一天,細腰翹臀,勾得這會兒他滿腦子都是那檔事。
沈寂忽然覺得好笑。
他生性狠戾如狼,向來強勢果決一擊必殺,看上眼的東西,沒有一樣不弄到手,下定決心做的事,不擇手段也必達目的。誰知碰上這麼個丫頭,讓你記記重拳都像打在棉花上,力沒處使,火也發不出,回回拿這小東西無可奈何。
沈寂不想忍了。
他眸色很深,低聲道:“我現在就想上你,配合不,小溫同誌?”
溫舒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