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月猛地睜開眼,看到斑駁的日光。
日光在眼前跳動,不是夢境。
他昨晚沒有做夢。
從五歲死裡逃生,從母親在後撕心裂肺喊不要做夢,他就再不做夢。
那晚在樓船上的他為什麼會做夢?是夢還是什麼?
門外響起腳步聲,上官月收起遐思,坐起來。
門在同時砰地被推開了,兩個男仆神情不屑地看過來。
“你可以走了。”他們說。
上官月猶豫一下:“我父…..駙馬他….還過來嗎?”
在公主府的仆從麵前,他不能稱呼上官駙馬為父親。
那兩個仆從聽了更不耐煩“駙馬在公主那邊。”“行了,住這幾天也夠了,還想賴在府裡不走?”
門外傳來女聲“小郎君,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上官月越過那兩個仆從走到門外,看到婢女阿菊,他忙深深一禮“多謝阿菊姐姐。”
阿菊說:“謝我做什麼?救你的可是公主。”
上官月說:“謝姐姐告訴我。”
阿菊抿嘴一笑,聲音柔和幾分:“有公主在,不會有事。”又壓低聲音,“這段日子不要來找駙馬,免得公主心煩生惱,她救你,可不是想看你們父子相親相愛。”
上官月應聲是,忙向外而去,後門砰一聲關上。
真是滑稽,在外他是個有公主相護,連李大將軍都不能奈何的權貴紈絝,而在公主府則是縮在柴房,半步不能出門,隻會汙了公主眼的下賤東西。
公主救他,公主也不是救他,公主隻是救自己的臉麵和權勢。
“公子。”不知何時蹲在門外也不知蹲了多久的瑞伯冒出來低聲說,“回樓船,我們出城幾日吧。”
雖然李大將軍奈何不了他們,但這幾日還是避避風頭。
上官月搖頭:“去餘慶堂準備些禮物。”
瑞伯問:“要給公主送禮嗎?已經以駙馬的名義送過了。”
公主可不許上官小郎的名字出現,給她送禮的時候都不行。
上官月說:“不是給公主,是去探望李十郎。”
瑞伯不解:“探望他做什麼?沒必要。”
由公主出麵之後,這件事已經了結了,李十郎是死是活,都跟上官月無關。
上官月沒說話,輕輕撫了撫嘴唇。
這件事的確跟他無關,讓李十郎跳河是規矩,從有樓船到現在跳河的人不止李十郎一個。
但這件事也跟他有關,讓李十郎跳河的那句話,不是他想說的。
他到底為什麼會說出那句話?
是誰讓他說出那句話?
難道世上真有鬼?
……
……
“少夫人,您這指甲好看,染了更好看。”
梅姨娘捧著香膏,滿臉討好地說。
晨光中莊籬剛洗漱好,由小丫頭們捧著手塗香膏,補一下指甲顏色,三個小丫頭們一邊忙碌一邊嘰嘰喳喳介紹著家裡的七裡香千層紅。
梅姨娘也在一旁湊趣。
梅姨娘是來得更勤快了。
以往不到請安的日子,她也不過來,看來也是被雪柳趕走這件事嚇到了。
誇完了莊籬的指甲,又說李家十郎和女鬼的事。
“太醫們束手無策,昨天李府的船還到金水河中招魂呢。”
不過莊籬興趣缺缺,坐著桌前準備研磨。
春月忙將梅姨娘請出去:“怪力亂神的事還是少說,免得惹禍上門。”
梅姨娘很是遺憾,市井中隻能聽到這個,聽說李大將軍沒能奈何上官家王家,氣不過去皇帝跟前告了一狀,但那些權貴皇帝跟前的事她當采買的娘看不到了,也不能講的繪聲繪色。
雖然讓梅姨娘不再說鬼神,春月還是忍不住想這件事,小聲問莊籬:“真的有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