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感受到腳下一空，過了許久才仿佛觸碰到實地。
腳下土壤一片柔軟，撲麵而來是濕冷潮露和青苔腐爛氣味，大片潮潤的泥土裸露在空氣中，一觸碰便會吸粘在鞋子兩側。
季棠睜開眼睛。
入目光線昏暗，天色一片霧蒙，空中無日無月。
再向前走，到達岸邊，便可看到一棵稀疏的垂著藤條的半枯柳樹，在濕冷的河風吹拂下輕輕晃動著。
柳樹下，是一個木板簡易搭造的河津渡口。
隻不過......四下寂寥，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更彆說在他們之前或之後被傳入明心幻境的弟子。
——難道被傳送到十分偏僻的地方來了？
鹿如琛向前走了幾步，目光微微掃了季棠和虞思一眼：“既然進來了，那就分道吧。”
季棠微微點頭。
如果可以，她一點兒也不想跟鹿如琛有多接觸。
鹿如琛於她來說就是第二個聞承霽，隱藏的伏雷。現在聞承霽炸了，要是鹿如琛也炸掉，那她真就沒法繼續在明劍宗安穩待著了。
反倒是虞思有幾分擔心：“這裡四下無人，鹿公子就這麼跟我們分開，會不會遇到危險......”
話還沒說完，虞思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抓住季棠的胳膊，手上有幾分不自覺的用力，臉色慘白。
“阿，阿尚。”虞思磕磕巴巴的道，“你，你有沒有聽見，有人在......唱歌......”
唱歌？
季棠微微一愣，凝了神思，留意去聽。
四下曠野寂靜，最先聽到的是風吹動柳條的聲音。再凝神細辨，果然有淒婉幽咽的吟唱之聲從前方河道之上遙遙傳遞而來。
似在香爐之上縹緲的繚煙，哀戚切切，餘聲繞耳，時清楚，時模糊。
季棠抬頭，向著聲音的來處望過去。
前方河麵上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霧氣，放眼望過去隻見灰茫與夜色交織融彙，一點模糊的暖黃色光點在霧氣中輕輕地搖曳，仿佛星光落海潮。
而那暖黃色的光點，竟然在這搖曳翻波之中......緩緩的向著岸邊靠近！
隨著光點距離的接近，隱約可以看清是一隻小舟，舟上點了一盞暖黃燈籠，燈籠旁亭亭站立著一個人，正以手撐篙，悠悠的劃著小舟往岸邊來。
隨著小舟的靠近，那淒婉幽咽的吟唱之聲也有幾分清晰起來：
“河津兩岸生霧嬈，一入水中化洛神......”
“世間誰是癡情人，願上我船鑒真心......”
聽到女子的吟唱之聲，三人皆是微微有些發愣，虞思甚至慢慢的鬆開了季棠的胳膊，神色空泛的向著江上望過去。
“阿尚，她，她讓我們上船......”
說著，虞思便抬起腳步，要上前走。
季棠意識原本也有幾分恍惚，可是聽到虞思的聲音，聽她喃喃說到“上船”兩個字的時候，心中警惕驟生，猛然從恍惚中回神，一把抓住已經向前走出去數步的虞思。
“彆聽！”
她雙手迅速的捂住虞思的耳朵，焦急道：“那歌聲會迷惑人心神！”
虞思的眼中尚且一片迷茫，轉頭望向季棠，神色不解道：“什麼心神......？”
季棠當即捏碎了兩顆靈氣丹，靈氣迸發而出，順著季棠的手掌纏繞，貼擋在虞思的雙耳上。
幽渺的歌聲被阻絕，虞思眼中一清，終於回過神來。
她望著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