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徐翹出口才意識到這個地名的敏感,猛一個急刹車。
程浪大概是結合剛才程燁對她的質問,想通了前因後果,臉上有了一絲“你這小姑娘還真是挺厲害”的似笑非笑,側目看她:“奧特萊斯?”
深更半夜,商場都關門多久了,這不明知故問嗎?徐翹硬著頭皮答:“是奧德萊登……”
程浪輕輕點點頭,不辨喜怒地問:“這回不會錯了?”
徐翹一噎。怎麼這麼記仇,不是個紳士嗎?
但這事到底是她理虧在先,腹誹兩句也就算了,她嘴上認栽:“不會錯了……”
程浪朝注視著後視鏡的司機抬抬下巴,示意開車。
去奧德萊登的路上,車內始終無人說話,男女主人公誰也沒提剛才的插曲,直到車在酒店門前停下,閉目養神一路的程浪才像終於打算給今晚的鬨劇收個場,朝前開口:“你們先下車。”
徐翹因為一路平靜無波而鬆垮下來的背脊瞬間挺直。
這個“讓讓,老子要開大了”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回想muse門前,程浪也用同樣的語氣說了一句“先送徐小姐上車”,然後程燁就在他麵前像鵪鶉一樣墩著從頭懵到尾,仿佛遭受了什麼慘無人道的心靈虐殺。
所以現在輪到她了嗎?
原來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徐翹正盤算著,等程浪興師問罪,她就把醞釀了一路的解釋一股腦倒出來——比如,她跟程燁結束的時間在認識他之前啦,又或者,她早已身體力行地拒絕了程燁啦……
可程浪說出的第一個詞卻是:“抱歉。”
徐翹一愣,偏過頭去看他。
“我弟弟在處理男女感情方麵很不成熟,道德感和責任意識也非常低下,這期間應該給你造成了不少困擾和傷害。”
徐翹對這一出始料未及,倉促乾笑:“這個還好啦,我也沒什麼事……”
“萬幸目前還沒有,但我考慮了一下,我這做哥哥的,沒管教好弟弟已經是失職,不該火上澆油,讓這件事再愈演愈烈,你說是不是,徐小姐?”
徐翹臉上的笑意一下散了。
“程先生的意思是?”
“很抱歉,徐小姐,我認為基於我弟弟和你曾經建立過的關係,我們並不適合繼續深入發展。之前是我不知情,現在及時止損,是對你,對我及我弟弟最好的結果。”
“還最好的結果呢,我當時就想把他給結果了!”半個鐘頭後,徐翹在酒店沙發敷著麵膜,跟朱黎火冒三丈地講電話,“人生的路這麼長,他為什麼偏偏要走捷徑,那麼著急看到生命的儘頭呢?”
朱黎因為今晚酒精攝入過度,反應有些遲緩:“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活膩啦!”徐翹的麵膜慘烈地裂開了一角,“當初還信誓旦旦地說什麼‘情敵都擺不平,追什麼女孩子’,真到該擺平情敵的時候呢?他跟我說及時止損!怎麼著,我是支虧損股嗎?”
朱黎歎了口氣:“這男人也真是,撩完就跑也算了,還拿自己弟弟當擋箭牌,冠冕堂皇地說不跟你搞對象是為你好……這還是人話嗎?”
就是,大家都是成年人,潛台詞誰讀不懂啊,在程燁攪局之前,程浪就已經出現異樣情緒,後來明顯是借弟弟的東風,找了個登得上台麵的借口打發她。
這件事的本質分明是——他對她不感興趣了!
“就因為發現我不清純,他就變心了嗎?”徐翹吸吸鼻子。
“其實也能理解,很多有錢男人都那個心思,反正隨便玩玩,那就找純情聽話的乖乖牌嘛,最好還是無法經濟獨立的那種,他好掌控主動權,想聚就聚想散就散,也不用費心伺候,隨手給點小恩小惠,女方就開心得不得了。你看看你,本來給程浪的就是這種印象,結果今晚親手打破了他對你的幻想,人家當然跟你say bye咯。”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被甩,是因為我有錢?”
“……”這個重點也是抓得蠻彆具一格且令人無法反駁的呢。
“那有錢是我的錯嗎?”徐翹手舞足蹈地站上沙發,正欲發表聲討,突然被朱黎打斷。
“等等,”朱黎回顧了一下徐翹跟程浪看對眼的過程,“你現在沒錢啊,而且你好像就是因為沒錢,才要跟程浪搞對象,從而曲線救國,讓你爸給你恢複經濟自由吧?”
“……”
徐翹重新盤腿坐了下來:“沒錯,我太入戲了,都忘了自己隻是為了錢。”她說到這裡,看著麵前茶幾上厚厚一遝過期多日的時裝周邀請函揩揩眼角,“不是,什麼叫‘隻是’為了錢,就是為了錢才這麼真情實感啊!你看我窮得叮當響,今年秋天的四大時裝周一個也沒去成。”
“既然這樣,現在人財兩空的徐小姐要不要試試破釜沉舟?”朱黎提議。
“怎麼破?”
“你知道那天,程浪為什麼會來參加我的開業典禮嗎?我發邀請函給蘭臣隻是客套客套,根本沒預期程家來人。程燁可能是來吃喝玩樂的,那程浪呢?”
“閒的?”
“如果我沒猜錯,程家長房和二房的關係應該非常暗流洶湧,那你說程浪空降蘭臣,要想迅速站穩腳跟,需要什麼?”
“積累人脈唄。”
“對,他需要頻繁進行圈層社交,哪怕是我這種層次低的開業典禮,那蒼蠅腿也是肉。也就是說,接下來一陣子,他拋頭露麵的時候不會少。”
“所以?”徐翹眨眨眼。
“所以你有很多機會接近他。女追男隔層紗,聽過沒啊?”
“叫我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笑話,天大的笑話!”
“這周六國展中心有個古董雙年展,程浪一定會去,消息我帶給你了,要不要到,你自己考慮吧。”
“不用考慮!”徐翹冷哼一聲,“我徐翹是絕不會為了五鬥米向這種男人折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