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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浪這話, 讓高瑞對所謂的“賭徒心理”有了更深的理解——錢砸下去了, 利沒贏回來, 那這錢總不能白砸吧, 隻能一邊不甘心,一邊咬牙投入更多。
隻是程浪這一把,最後到底是血本無歸還是得償所願, 就像賭桌上的風雲變幻一樣難以預料。
畢竟人活著,說白了就是為爭一口氣,可程浪和徐翹這兩人, 居然誰都想爭那口“當初你對我愛答不理,今天我讓你高攀不起”的氣,那這勝負還怎麼分?
好奇的高瑞真想一口氣追到大結局,看看到底誰贏了。
可看徐翹那邊的情形, 這恐怕是癡心妄想。
接連幾天, 米蘭傳來的消息始終說她過得很好,不見絲毫頹靡的跡象, 每天早上準點跟鬱金和埃利奧一起坐車到埃瑪努埃萊二世長廊的門店, 然後一整天都待在裡間的工作室, 一日三餐也在那裡解決, 至於具體乾些什麼就瞧不見了, 不過有一次她出來時, 裙子上沾了顏料,或許是在畫畫。
初初聽到這些消息,不管程浪怎麼想, 高瑞是有些驚訝的。
親眼見證過徐翹打針看病時的嬌貴,他實在很難想象,初逢如此變故,她會像沒事人一樣輕鬆。
而且據他們調查,鬱金和埃利奧是白手起家,雖然如今事業有成,卻並非花銷特彆奢侈的人。他們的房子放到北城,大概隻是普通中產人家的水準,可想而知,吃穿用度也不可能高到哪去。徐翹當初可是哪怕借錢都要住幾千塊錢一晚酒店的人,竟然能那麼快適應由奢入儉的生活?
高瑞隱隱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直到一禮拜後,金祿珠寶進入破產程序的消息傳開,金祿基層員工到公司打砸鬨事的新聞報道鬨得沸沸揚揚,可當天徐翹依舊好端端去了工作室,甚至下車時還跟鬱金有說有笑,高瑞就更坐不住了。
人逢傷心事,不怕你嚎啕哭喊,就怕你若無其事。
這心裡頭憋久了,都是會反彈的。
果真第二天,米蘭那邊說今天徐翹沒去店裡,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得到消息的時候,高瑞剛從集團會客室出來。
夢之島項目計劃取消後,程浪著手整頓蘭臣百貨,其中一個動作就是革新品牌。最近一陣子,他代表程浪接待了幾家有意入駐蘭臣的本土品牌方。
回到六十二樓辦公室時,他跟程浪匆匆彙報了幾句品牌方的意思,或許是講話語速實在太快了,程浪聽到一半打了個手勢:“有更重要的事就說。”
“徐小姐今天沒去店裡,”高瑞不帶頓地脫口而出,“她在米蘭沒有彆的去處,會不會……”
程浪放下手邊的會議資料,皺起眉頭沉出一口氣:“打個電話。”
高瑞拿座機摁下免提鍵,撥通徐翹上次打來的那個號碼,快響滿了才聽到沒睡醒似的一聲:“喂……”
“徐小姐?”
那頭靜默片刻,清清嗓子啞聲道:“哦,是。”
程浪眉頭皺得更深,拿起聽筒:“生病了?”
徐翹的呼吸有些粗重,說話像從嗓子縫裡一字字擠出來:“隻是沒睡醒,我這兒才早上八點多,你彆吵我……”
“你現在一個人?”程浪不在這節骨眼跟她爭論,“沒人帶你看醫生?”
“我用不著看醫……”徐翹提高聲咕噥,尷尬破音,剩下的話飄得有點虛,“我不想去醫院……”
程浪沉默下來。
徐翹上次在他麵前強烈抗議去醫院,他以為她隻是在鬨脾氣,故意跟他唱反調,後來聽說她生母的事,才隱約有了彆的猜測。
她生母離世前病程不短,應該在醫院住了不少日子。她那會兒還小,可能一來二去對醫院落了什麼陰影。
程浪說:“你先告訴我,你現在有什麼症狀。”
徐翹不說話。
“如果你不說,原本隻要吃藥就能好的病,就得打針、住院、手術……”
“你再咒下去我都要進太平間了……”徐翹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那就跟我說。”
“就喉嚨疼,沒什麼力氣,感覺有點困,還有點冷。”
“應該是發燒了,手邊有沒有耳溫槍?”
“沒,我不想動。”
“那我請醫生過來,萬一需要打退燒針,你好好配合。”
“你這人怎麼使詐啊,不是說吃藥就能好嗎?我不打針,你彆想從我嘴裡套出地址!”徐翹急急說完,像生怕自己生病了智商鬥不過他,會說漏嘴地址,趕緊掛斷了電話。
程浪當然無所謂她說不說地址,隻是被她這動不動撂電話的習慣攪得有點頭疼,揉著太陽穴讓高瑞去聯係鬱金照顧她。
高瑞臨要撥電話一頓:“小程總,我看徐小姐那兩位朋友也是大忙人,根本沒法好好照顧她,而且徐小姐跟他們的交情可能不算太深,所以遇事才這麼憋著……我的意思是,徐小姐撐了這麼些天,一下子病倒,估計這場不會輕鬆,要不您去趟米蘭,趁此機會把她接回來?您這鞭長莫及的,總不能天天讓人盯著那邊,一有動靜就這麼折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