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他悠然道:“按我們這裡慣例,寵物要睡在蛋形窩裡。窩有各種大小,各種材質,擺法也很講究,鳥形寵物窩架在架子上麵,或者吊著,獸形都是擺在地上。
上下掃視一遍安稚,“我覺得你應該算是獸形……吧?”
兩腳獸安稚:“……”
符淵不動聲色地對幾個貓侍從做了個手勢。
他又是在胡說八道逗人玩。
根本就沒有什麼蛋形窩,幾個貓侍從搬進來一張大床。
和他床製式一樣,隻是更精致秀氣,掛著層層帳幔,床前又擺了女孩子用梳妝鏡。
這裡變成了一個標準女孩子住房間。
符淵不開玩笑了,想起一件正事,“安稚,你要是真打算修大梵天功,我可以把你送到一個地方,叫七涼山,那裡有全乾旋教大梵天功最好師父。”
安稚躊躇,“可是我每天都要上網課啊?”
“沒關係,”符淵說,“不上網課空檔,我用雲碟送你去七涼山,瞬間就可以來回。我聽說七涼山這兩天正在收新弟子,剛好帶你過去。”
晚上,安稚睡在她新房間。
大概因為符淵是貓,喜歡暖和,洗魂閣裡到處都擺著形狀奇怪銅爐,雖然看不見火,卻會發熱,讓小樓上下溫暖如春,一點都不冷。
鋪著雲蠶被床也很舒適。
安稚一夜好睡,一直睡到袖珍日晷發出一連串鳥鳴——這是昨晚符淵幫忙調鬨鐘。
這是網課正式開始大日子。
符淵早就起床了,正在打坐練功。
他微笑著看著他小寵物匆匆忙忙啃過果子,端正地坐在青翳鏡前。
“符淵,你有沒有紙和筆,借我用用。”
片刻後,就有貓侍從奉上紙筆,擺在安稚麵前。
紙很不錯,雪白而大張,厚厚一疊,上麵還撒著細細金粉,看起來十分奢侈。
筆也不少。長短粗細,插了滿滿一筒。
安稚望著筆發呆——
呃,都是毛筆啊。
貓侍從很貼心,連墨都磨好了,不勞安稚親自動手。
安稚痛苦,“你們還有彆筆嗎?不是毛筆筆?”
符淵不懂,走過來問:“筆怎麼了?”
安稚咬咬嘴唇:不會用。
她挑了筆尖看起來最小一支,沾了沾墨,像握鋼筆一樣握住,在紙上畫了兩下。
“用這個記課堂筆記也太慢了,肯定來不及吧。”
符淵也順手拿了一支,行雲流水地寫了一行字,速度飛快,“怎麼會?”
行,先湊合著吧。
安稚看了看時間,點開青翳鏡。
開門紅第一堂網課是概率論與數理統計。
任課老師姓黃,鏡頭裡看,是個笑嗬嗬和善老大爺,卻是係裡有名四大殺手之一,所過之處,人獸絕跡,寸草不生。
老大爺大概嘮叨了幾句,介紹過基本情況,就開始放錄好視頻。
安稚緊張地攥著毛筆,準備記筆記。
屏幕上顯示了“緒論”兩個字。
安稚也趕緊歪歪扭扭地用毛筆寫下“緒論”兩個字。
符淵在她身後探頭看見,輕輕笑出聲。
安稚知道他在嘲笑她毛筆字,顧不上瞪他,緊張地攥著筆等著老大爺要講什麼,唯恐寫字太慢,一走神就跟不上了。
結果什麼都沒有。
視頻不動,停在“緒論”兩個字上,一停十分鐘。
所有人:?
聊天區瘋狂刷屏,黃老大爺卻如同忍者一樣,扔了一股煙後就刷地消失不見了。
符淵一直在她身後悄悄觀摩她上網課,認真地看了不動屏幕和不動安稚半天,才問:“你們學這個‘概率論’,也要先從靜坐冥想開始麼?”
有人找到了黃老大爺手機號,打過去卻沒人接。
“緒論”兩個字四平八穩地在屏幕上掛了足足兩節課。
下課時,安稚心想:網課要是都這麼上,好像也不是太難嘛。
下麵課也很容易,是一個博士師兄帶著大家看圖說話。
全部時間都是對著兩張圖研究,一張是兩百年前油畫,另一張是近現代以原作為基礎版畫,分析兩者表達手法和意象不同。
大家對著屏幕上畫,挖空心思玩找茬。
青翳鏡裡講課博士師兄熟練地吆喝,“有人同意畫麵視覺中心改變了說法沒有?同意同學把666打在公屏上!”
下麵一長串【666】,【666】,【66666】……
安稚:“……”
博士師兄直播平台用得比概率論黃老大爺專業多了。
師兄總算分析完了,立刻布置任務。
每個人都要親手畫一張圖,還是以那張兩百年前油畫為藍本,不需要畫得多好,隨便勾幾筆就行,但是一定要表達出自己不一樣主題。
安稚剛想開口,一直仿佛在低頭看書符淵就吩咐貓侍從,“拿顏料來。”
貓侍從亂紛紛地忙著時,昨天見過長大狗尾巴一個族長來了。
這男人眉峰如削,英氣逼人,眼睛卻很純良,黑是黑白是白。
他一進門就東看西看,像是沒有片刻安分時候,身後袍子特地做得能露出尾巴,大尾巴高高地舉著。
安稚篤定地覺得他獸身應該是條什麼狗。
“邊涯?你又來乾什麼?”安稚聽見符淵問。
原來大狗尾巴叫邊涯。
“來看你啊。”邊涯嘴裡答著,眼睛卻往安稚身上飄。
眾多族長裡,似乎他和符淵最熟,也最不怕他。
“你小寵物在忙什麼?”邊涯望著一桌子筆墨紙硯納悶。
“哦,”符淵眼睛在書上,頭也不抬,“她在上網課。”
“網課?網課是什麼東西?”邊涯眨了眨黑白分明眼睛,尾巴也跟著擺了擺。
符淵沒理他,低下頭繼續看書。
邊涯並不在乎,不甘寂寞地溜達到安稚旁邊,研究了一遍桌上一大攤各式顏料,“你要畫畫?”
安稚攥著一支筆,點點頭。
“那我幫你調顏色。”邊涯擼起袖子,抄起顏料,真動手在小瓷盤裡幫安稚調顏色。
手裡顏料卻被彆人拿走了。
符淵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放下書走了過來,“還是我來吧。”
有他倆幫忙,安稚不用再操心,用筆蘸了點墨,望著天花板凝神沉思。
思索了一會兒,安稚提筆落在雪白撒金粉紙上。
畫下顫顫巍巍一道,又顫巍巍在一道頭上畫了個大圓點。
符淵和邊涯一起探身過來看,“這是什麼?”
安稚指指屏幕上油畫原作裡人物,“上麵那個人。”
符淵和邊涯:“……”
然後斟酌再三,又畫了一條道道,也照樣加了個圓點。
“這是另外一個人?”符淵看懂了。
“沒錯!”安稚很高興。
她思索和畫火柴人耗時太長,師兄已經在那邊點名了,“哪位同學畫好了?給大家講講。願意發言同學請點舉手。”
一片寂靜,沒人理他。
“都這麼靦腆啊?那我點名了噢!安……呃……稚?”
運氣真好。
一大張白紙上,隻有兩道墨汁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