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旋大陸幾百年沒見過人了,南沉隻看一眼就那麼篤定,有點真本事。
符淵挑了一下嘴角,“話不用說得那麼早。”
他貓眼眯著,一臉鐵了心打算把安稚塞進七涼山表情。
南沉閃身讓出路,放他們上來。
山上房舍整齊,肅穆典雅,卻連一個弟子都看不見,應該正是上課時間。
南沉領著大家往裡走,才走了幾步,符淵就忍不住出聲提醒,“南沉,要往左走,你住地方在左邊。”
南沉冷如冰雪臉上紋絲不動,腳下一拐,改成向左。
安稚:?
這裡不是七涼山嗎?為什麼南沉這個主人要符淵這個客人指路?
幾個人繞過一片古樹,南沉直通通往前,符淵伸指捏住他袖子,把他扯回來,淡定道:“那邊是飯堂。要從右邊繞過去。”
安稚:“……”
這個南沉,能在自己地盤上迷路,迷到誇張。
大狗尾巴邊涯看起來倒是對這種狀況一點都不意外,隨口問南沉:“你今天沒帶著弟子?自己是怎麼找到山門口接我們?”
南沉依舊舉止端方,麵無表情答:“他們把我送到山門口,我就打發他們回去了。功課要緊。”
安稚張了張嘴,有點遲疑。
符淵眼尖,看見了,問她:“想說什麼?說吧,沒關係。”
安稚這才說:“我想問,為什麼不用雲碟?”
南沉路癡成這樣,其實隻要腳下時時刻刻踏著雲碟,想去哪說一聲就行了,怎麼都迷不了路了,哪用得著像這樣到處亂撞?
邊涯立刻笑了,連符淵都彎了彎嘴角。
邊涯摸摸懷裡狼崽,“因為我們南沉師父覺得,雲碟這種東西是奇技淫巧,不是正統大道。”
南沉淡淡道:“把心思都放在這種機巧東西上,難免有機心,有機心就會心思不穩,不是先天自然態度,與修行大梵天功道理相悖。”
安稚心想,呦,機心存於胸中則純白不備,這哥們是莊子他老人家隔空相對知己。
符淵挑挑眉,什麼都沒說。
南沉卻又特彆地冷冷瞥了符淵一眼。
“有人要是少把心思用在做這種沒用東西上,何愁上不了大梵天功第十二階?”
邊涯反駁,“全乾旋誰不說符淵做出來雲碟好用,有雲碟省了多少麻煩,你竟然說是沒用東西?”
南沉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符淵仿佛沒聽見他倆爭辯一樣,也不反駁,悠然自得地繼續往前走。
所以雲碟竟然也是符淵做?他到底做了多少好玩東西?
安稚悄悄問符淵:“雲碟也是你做啊,那你怎麼沒給它起個帶“魂”字名字啊?”
按符淵慣常風格,這東西應該叫“魂碟”才對。
符淵不動聲色地答:“魂字裡帶著鬼,我怕大家乘這個出門,覺得有鬼字不吉利,就不願意多坐,所以才叫雲碟。”
懂了。
符淵這是為了產品推廣,忍痛犧牲了個人愛好。
大家進了一個青磚白牆樸素院落,南沉好像終於不迷路了,引著幾個人進了一間屋子。
屋子裡陳設簡單,像是苦修僧人住地方,和符淵精致舒適洗魂閣大不相同。
窗邊案上除了兩本書並紙硯外空無一物,靠裡一張床,上麵是薄薄粗布素色被褥。
牆裸著沒刷,地光著沒鋪,一點裝飾都沒有,家徒四壁。
換個說法,就是當紅敘利亞風。
“你這屋子真是又破又冷。”符淵一進門就隨口抱怨,這隻貓明顯是不欣賞南沉裝修品味。
南沉毫不客氣,“是我下帖子請王上來?”
房間裡除了床,能坐地方隻有案前一把木椅。
符淵眼疾手快,一進門就單手抄過來,懟在麵前地上,自己卻沒坐,讓安稚坐下。
邊涯沒他手快,沒搶到唯一一把椅子,隻得站著,哼哼,“挺寵你小寵物啊。”
他把小狼崽往安稚懷裡一塞,對符淵說:“你寵物是寶貝,我當然也是,就讓他倆一起坐著吧。”
安稚並沒有意見,開開心心地抱著小白狼崽。
狼崽一身軟毛,還很暖和,剛好焐手。
符淵看她喜孜孜地抱著小白狼,一臉不爽,不過正事要緊,先忍了忍。
他問南沉,“憑我們交情,我帶過來也不行?你看著她跟我說,真不想收她?”
南沉忍不住真看了安稚一眼。
安稚坐在椅子上,裡麵穿著羽霓裙,外麵披著銀白色大氅,俏皮地梳著一左一右兩個抓髻,懷裡抱著隻雪白小狼崽,粉妝玉琢,明眸流盼,讓人實在很想伸手……
南沉截斷了念頭。
剛剛他們上台階時候,離得那麼遠,南沉就明顯地感應到了安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