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蛋形的,潔白光滑,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看著很結實,大概有一個懶人沙發那麼大,剛好夠安稚窩在裡麵。
炎鬼服務到位,裡麵鋪好了幾層柔軟潔白的絲綿。
“放在我床邊吧。”符淵指揮。
安稚:“……”
他上次不是說過,這裡沒有把寵物的窩放在床邊的習慣嗎?
炎鬼依言把窩擺好。
又有人匆匆進來回稟,“尊主,善嘯大人在三重幽枉門外,堅持說要見您。”
“他來得倒快。”符淵輕哂一聲,叫炎鬼,“去看看那一百零三人開始烙了沒有?烙了幾個?”
炎鬼沒一會兒就回來回稟,“烙了二十六個。”
符淵不太滿意,“讓他們動作快一點。全部烙完後,殺一半,留下一半半生不熟的,還給善嘯大人。”
然後站起來,“我去聽聽善嘯打算說什麼。”
沒人理安稚,所有人都呼啦啦走光了。
安稚看完整場戲,在心中把劇情大致地理了個脈絡:
這裡是苦海底,黑貓版符淵看起來是這裡的“尊主”,權力不小。那個善嘯大人好像跟他不對付,不過不敢明著反抗,隻在暗中做手腳。
兩個人都在找“地魄的靈元”,這靈元就在安稚身上。
看黑貓版符淵的意思,是想讓安稚繼續用身體養著地魄的靈元,那個善嘯大人可就不一定了。
總而言之,肯定是待在黑貓版符淵身邊更安全。
這麼半天了,妖妖靈一聲都沒吭過,安稚叫它,“妖妖靈,你啞巴了?”
妖妖靈這才出聲,“你才啞巴了。符淵能聽到我說話,這個幻境裡的符淵說不定也能聽到。”
安稚笑出聲,“這麼怕他?”
妖妖靈嘀咕:“這個符淵很奇怪,要是他一個不高興,放把火把我燒了怎麼辦?萬一在幻境裡燒衣服,也是真的燒了怎麼辦?”
它說得很有道理。
安稚卻有另一種想法。
“妖妖靈,你說我們會不會根本不是在幻境裡?”
妖妖靈莫名其妙,“不在幻境裡?安稚你傻了?我們不是正在過娑婆盒第三關嗎?”
安稚琢磨,“要是有人在娑婆盒上動了手腳,故意把我弄到這裡來呢?要是這裡真的是苦海底呢?”
妖妖靈不以為然,“為什麼?證據呢?”
安稚沒有證據,就是一種奇怪的直覺。
昨天第二關時,他們都以為出了娑婆盒,結果還在娑婆盒裡,今天明明進了娑婆盒,安稚卻總隱隱約約地覺得,這裡好像並不是幻境。
安稚嘀咕,“問題是,這件事沒法驗證。”
並沒有任何一個方法可以證明周遭的世界是真實的。
安稚想了想,“不過如果反過來,這裡是幻境這件事倒是很好驗證,辦法就是,找到門。”
如果能找到門,離開這個世界,就能說明安稚想錯了,這個地方確實是娑婆盒製造的第三關。
安稚堅決地說:“所以我還是要找門,用找到門來證明我的直覺是錯的。”
妖妖靈很無語,“我現在發現,娑婆盒真的不能進得太多,容易腦袋抽筋,胡想八想。”
所以問題又回來了。
如果這裡真有門的話,門會在哪呢?
安稚在寢殿裡摸摸這裡碰碰那裡,一抬頭,看見了窗外掛著的血月。
安稚忽然有點痛苦,“門該不會是那個紅月亮吧?”
“你可真能想。”妖妖靈說。
那月亮像一盞大燈,掛在黑色的苦海底,不算太高,可也不算低,得靠雲碟才能飛上去碰到。
安稚正在研究血月,一隻手忽然搭上安稚的肩膀。
安稚嚇了一跳,回過頭,撞進符淵那雙眯著的貓眼裡。
“符淵,你嚇死我了。”
符淵鬆開手,望著她,忽然笑了。
“我不是我那個弟弟,我叫央漓,我是現在的苦海之主,你應該叫我尊主,或者主人。”
央漓?
安稚心想:他除了耳朵以外,和符淵長得一模一樣,卻自稱是符淵的哥哥。
如果那晚安稚的夢是真的,符淵就真有個黑貓哥哥。
安稚問他:“叫你尊主當然可以,你能把你的原身給我看看嗎?”
可以看看是不是那隻黑貓。
央漓怔了一下,大概是從沒遇到過有人敢跟他提這種要求,答:“給你看看原身當然可以,我能砍掉你一條胳膊做代價嗎?”
安稚答得很快:“那算了。”
太不劃算。
央漓笑了,“怪不得符淵要把你留在身邊,養這樣一隻不怕主人的寵物,還挺有意思。”
央漓伸出手,兩根手指一掐,就掐住了安稚的下頜,另一隻手送了個什麼東西到安稚嘴巴裡。
那東西滾燙,像一團火一樣一滾就自動順著喉嚨下去了。
“不過我改主意了,還是打算把你送回去。善嘯最近要找我的麻煩,估計會有大動作,你還是帶著地魄的靈元,回到符淵那邊比較好。”
“剛剛喂你吃的是苦海的炎蠱,回去之後,如果你想把見到我的事和地魄靈元的事告訴彆人,就會烈焰焚心而亡。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
安稚:這個好像試不了吧?
試一次就死。
不過聽他的意思,這裡似乎真的不是娑婆盒。
安稚谘詢:“不告訴彆人的意思,是說不能說嗎?”
央漓看她一眼,“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不能說,不能寫,不能畫,不能比劃。也根本不用想著寫在紙上,讓彆人無意中看見之類,隻要彆人是從你那裡知道的,蠱毒就會發作,你給我安分一點。”
安稚問:“那我能跟彆人說來苦海底的事嗎?能說見到炎鬼的事嗎?”
“隨便,隻要不提我的部分就可以。”央漓說。
然後問:“善嘯抓你過來時,你們在玩娑婆盒?”
安稚點點頭。
央漓眼一眯,“又是我弟弟做出來的無聊東西。所以你剛剛到處亂摸,是在找門?”
原來他都看見了。
安稚尷尬地點點頭。
央漓饒有興味地問:“你覺得這裡是真的,還是幻境?”
安稚痛苦:大哥,我也很想知道啊。
“是幻境。我來告訴你門在哪裡。”央漓拎著安稚,把她帶到她的窩旁邊。
“這就是門。”
安稚:???
“你懷裡那個東西,不帶上?不怕你七涼山的同窗們一起發瘋?”
安稚怔了怔,才明白他說的是她的鐲子,鐲子能屏蔽她散發出來的“貓薄荷”,不戴鐲子回功房,所有的同窗都得瘋。
等安稚扣好鐲子,央漓才說,“我對你隻有一個忠告,無論如何,都不要告訴彆人見過我的事,無論是不是幻境,說了都會死的,不怕死就儘管說。現在躺進去。”
安稚看他一眼,依言乖乖地躺進窩裡。
窩的大小安稚蜷起來剛好,還很舒適,讓安稚充分明白了貓窩的感覺。
還沒舒適幾秒,就是一陣光影亂轉。
往下掉的一瞬間,安稚無比糾結。
所以這個窩真的是門嗎?剛剛到的地方真的是幻境嗎?
安稚深深地懷疑,說她的窩是門,還讓她躺進去什麼的,根本就是央漓在耍她吧?
落到實地時,又回到了七涼山的功房。
有人看見安稚出現了,不可置信地叫出聲,“安稚回來了?第三關過得這麼快嗎?怎麼可能?”
安稚沒有回答,看著周圍,完全徹底地理解了昨天熊七的感受。
現在到底是在娑婆盒裡還是娑婆盒外?
眼前這個世界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冉野他們明顯還沒出來。
蘭盞師兄走過來,看見安稚出來了,一臉欣慰,明顯是打算誇她。
安稚不等他開口就把他誇人的話截斷,問:“師兄,我剛出來累得不行,特彆不舒服,能先回家嗎?”
蘭盞爽快地答應了,“回去吧,好好休息。等冉野他們出來以後一起給你們獎勵。”
安稚火速出門,順著石階跑下山,找到停在那裡的雲碟,忐忑地對雲碟說:“飛魂島。”
符淵說過,幻境中永遠沒有飛魂島,隻要能回家,就是出了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