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2 / 2)

“你們用心想想,”符淵繼續說,“南沉師父為什麼要讓你們住這樣的房子,吃這樣的東西?”

安稚馬上接話,“因為沒錢?”

她嘴巴裡塞滿榛子仁,說得含含糊糊的,大家都沒聽懂。

熊七忽然抬起頭,“師父這是故意激勵我們:我們七涼山的弟子,就算住著這樣的地方,吃著這樣的東西,也比彆人修為高,功夫好,把他們都打趴!”

符淵讚賞地對他笑笑。

冉野抬起頭說:“是為了磨煉我們,去掉一身驕氣。”

符淵再讚賞地對他笑笑

可真能忽悠,安稚心想,符淵你就胡扯吧,南沉那就是真窮。

吃過早飯,安稚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浮屠大人過來了,說是南沉幫他們定了三個試煉行程。

浮屠大人說:“你們南沉師父給你們定了甲甲等的試煉行程,午飯前先去第一個地方,待會有專人送你們過去。”

“甲——甲——等?”所有人都懷疑耳朵出了問題。

安稚試探著問:“你們試煉的等級排法是不是倒著排的,甲甲等最便宜?”

浮屠大人不滿地瞥她一眼,“想什麼呢?我們的甲甲等當然是最貴最好的。”

然後又從門外拎進來好幾個精致的小袋子,每隻都是繡花的金色錦緞的,綴著帶琉璃珠的穗子,每個人給了一個。

“這是試煉時會用到的東西,你們南沉師父給你們買的,也是甲甲等,很貴的。”

所有人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

師父原來是要把好鋼都用在刀刃上?

安稚把袋子裡的東西倒在床上,發現裡麵是一堆莫名其妙的雜物,比如蠟燭小刀哨子之類。

一堆雜物,賣成很貴的甲甲等,大概就像影院裡的爆米花,人家賺的就是這份錢。

浮屠大人強調,“待會隻能帶這個袋子。要是聽你們師兄師姐說過怎麼過關了,自己偷偷準備東西帶進去,一律趕出采憂穀。”

看著安稚他們把袋子拴在腰上,浮屠大人又拿出一疊小金碟,逐一發給大家。

金碟名片那麼大,正麵鐫刻著采憂穀三個字,環繞著複雜的花紋,反麵是空白的。

“每過一場試煉,金碟上就會現出一朵花。”浮屠大人解釋。

安稚懂了,這金碟應該就是采憂穀頒發的試煉認證證書,怪不得熊七那麼想要。

大家小心地把金碟收好,跟著浮屠大人下樓出塔。

一出塔就發現,這次和他們一起去試煉的,還有不少彆的門派的弟子。

其中就有天塔門的幾個弟子,腰上也彆著小袋子,袋子竟然是銀色的,明顯不如安稚他們的金色的好。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那個坐著輪椅的青霄王。

在高塔外明亮的日光中,他顯得更加蒼白消瘦,穿著寬大的衣袍,眼皮上不知為什麼,抹了胭脂一般泛著紅,把一張臉襯得妖嬈無比。

他靠在輪椅裡,無論怎麼看,都絲毫沒有一個王該有的樣子。

符淵也經常寬袍廣袖,舉止散漫,懶洋洋的,但是不管怎樣,一身氣度絲毫不減。

這少年卻完全是一種放棄狀態,臉上時時刻刻掛著渾不在意的笑容,像是萬事不放在眼裡,又萬事與我無關。

大家對他的態度也並不像對青霄的王那麼尊重。

安稚冷眼旁觀,看見浮屠大人雖然對少年態度恭敬,點頭哈腰,但也隻不過像是對待一個肯花錢的大金主而已。

浮屠大人指派了兩個采憂穀的人,帶著大家沿著積雪的山路往前。

安稚落後兩步,小聲問符淵:“這人真的是青霄王?”

符淵點頭答:“是。他是名義上的青霄王,叫盛容,從小就父母雙亡,體弱多病,因為天生的熱症,一直住在冰屋裡。後來病越來越重,隻有在極寒的采憂穀才不發作,就從青霄王宮搬到了采憂穀。青霄現在實際掌權的攝政王是他舅舅,叫非侑。”

怪不得。

安稚又看了盛容一眼。

“他在這裡養病,也要去參加試煉?”

符淵答:“浮屠說,他住在這裡閒得無聊,常常跟著來曆練的弟子去玩。”

安稚懂了。

盛容常常去玩,什麼都懂,昨天讓人撿樹妖的小樹枝帶回去,還教唆她們給樹杈澆三清水,全都是故意的,唯恐天下不亂。

這個盛容關在小島上養病,養成了一個變態。

不過因為他天生長得好看,好幾個女弟子好像並不覺得他變態,一路都跟在他的輪椅左右,嘰嘰喳喳地跟他說話。

盛容靠在輪椅裡,任侍衛推著,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著她們,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不知道又在憋著什麼壞。

他們一路往穀裡走,遇到好幾個岔道都沒有停,最後終於來到一扇巨大的石門前。

采憂穀的人停下來了,轉動門邊的機關,石門吱呀一聲開了。

開門後,他們給每人都發了一個小鈴鐺,讓他們掛在手腕上。

“你們進去後,要走到最裡麵,拿到裡麵的一把琴,就算過關。甲甲等試煉不容易,萬一實在出不來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就把鈴鐺裡塞的紙片抽出來,搖一搖,立刻就能離開試煉場。”

兩個工作人員根本沒有進門的意思,袖手站在門邊。

其他門派帶隊的師兄師姐也不進去,紮堆站在門口聊天,隻有符淵寸步不離地跟著安稚他們。

眾弟子互相看看,一起進了石門。

裡麵並不黑。有光線不知是從洞頂還是什麼地方透進來,照亮了整條甬道。

甬道兩邊都是石壁,石壁很光滑,什麼都沒有。

走在前麵的弟子在竊竊私語,聲音被回音不停地重複,仿佛有無數個小人在石壁間沒完沒了嘁嘁喳喳。

回音在甬道裡來回震蕩,很久都沒有減弱的樣子。

走了半天,終於到了地方。

回音忽然沒了,甬道儘頭是一個圓廳,圓廳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麼琴。

四周的壁上雕滿了壁畫,全是飛天一樣的仙子,每個都手持樂器,衣裙飄飄,翩然起舞。

安稚四處打量,忽然想起一件事,問符淵:“你說玄蒼以心入道,九碧以色相入道,那青霄呢?”

采憂穀在青霄,這次試煉說不定和青霄的修行方式有關。

符淵低頭讚賞地對她微笑了一下。

“玄蒼以心入道,查知貪嗔癡念念生滅,本性空寂,九碧以色相入道,觀色相之虛妄無常,青霄卻是知世間音皆由心生,不循聲轉,以音入道。”

他頓了頓,對大家說:“小心,這裡有會用樂曲聲迷惑人的魅蝠。”

難得他肯給個提示。

魅蝠?

符淵淡淡道:“受魅蝠誘惑後會發瘋,最後癱倒不能動,全身抽搐口吐白沫,起碼瘋三天,不想出醜的話就趕緊想辦法。”

會用聲音誘惑人的,安稚立刻想到神話裡誘惑奧德修斯的美麗海妖。

看來要有漂亮的小姐姐看了。

神話裡,水手們是用蜂蠟塞住耳朵,才成功抵禦了海妖歌聲的誘惑。

安稚翻了翻袋子,摸出那根蠟燭,掐了個紫焰,蠟燭上的小火苗嗖地竄起來。

蠟燭一軟,安稚就揪下來一塊,揉一揉,塞進耳朵。

她的主意不錯,冉野他們也都打開袋子照做。

天塔門弟子們也聽到符淵的話了,有人半信半疑地開始翻身上的銀袋子。

可惜他們的銀布袋裡似乎並沒有蠟燭。

他們看一眼安稚他們手裡的蠟燭,默默地翻了翻,找到幾根小布條,塞進耳朵裡。

蠟燭很長,安稚把燒軟了的蠟分了幾塊給周圍其他門派的弟子。

她不是“將來要做王的人”,可以理直氣壯地計較“三兩句閒言碎語”,分蠟時根本沒搭理天塔門的人。

“魅蝠來了。”安稚看到符淵說話的口型。

然後就聽見了。

是優美婉轉的樂曲聲,仿佛有穿透耳朵裡封的蠟塊的能力,細如蚊蠅,卻固執地鑽了進來。

幾個人形在對麵的石壁前緩緩出現。

竟然全是天姿國色的美男子。

每一個都傾國傾城,長發飄飄,衣衫無風自動,或吹笛,或撫琴,或曼聲輕歌,各有各的姿態,各有各的風情。

安稚震驚了。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原來魅蝠是這麼帥的小哥哥啊,那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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