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2 / 2)

“乾旋大陸原本不是這樣,本來就是被你們人類弄成這幅鬼樣子的。”

央漓低頭望向她。

“我把臟了的土地和海水給你們,還我們妖類一個乾淨的乾旋,有什麼問題?”

安稚怒了,“就算弄臟乾旋的是人類,也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類,和我們那個世界的人類有什麼關係?”

央漓不為所動,“依我看,以你們的本性,早晚也會把你們那裡變成下一個乾旋,還不如趁著乾淨的時候,換給我們算了。”

安稚要瘋:“換給你們,那我們怎麼辦?”

把滿是毒瘴的土地和這些黑水換到那個世界,人類會像乾旋的人類一樣,徹底滅絕吧?

央漓語調輕柔地答:“那我就管不著了。”

安稚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央漓黑色的貓耳忽然朝後麵轉了轉,他也立刻轉頭去看身後。

後麵有人來了。

遙遙地走過來的是一個長相俊美舉止優雅的男人。

他在距離央漓和安稚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先深施一禮。

他頭上頂著一對橘紅色的毛耳朵,眼梢向上斜飛,看著應該是狐狸之類,眉心和炎鬼一樣,透出一抹嫣紅。

身上沒穿炎鬼的黑衣服,而是一身銀白色長袍,腰間束著一條極寬的深色腰帶,上麵鑲金綴寶,腰帶上懸著一把長劍。

最顯眼的是,他在衣服外麵披著一條雍容華麗的白色狐裘。

把同類的皮安然地披在自己身上,是個狠人……狠狐。

安稚心想:這隻狐狸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看著比央漓這個苦海之主還要招搖幾分。

那男人對央漓施過禮,才笑道:“我有事到處找尊主,怎麼都找不到,原來尊主又到這裡來了。”

語氣熟稔。

央漓不在乎地瞥他一眼,“善嘯大人,又有什麼事?我隨便逛逛而已,何至於天天催命一樣到處找我?”

安稚:!!!

這人原來就是善嘯。

就是那個兩次派炎鬼想去殺她取靈元的善嘯,安稚立刻覺得他的毛耳朵和吊眼梢極其不順眼。

善嘯卻根本沒往安稚身上看,目不斜視。

他看安稚的話還正常一點,一眼都不看,反而十分奇怪。

因為安稚現在沒戴鐲子。

以她不管是百年還是千年難得一見的超珍稀級寵物的吸引力,是隻妖都得多看她一眼,意誌不堅定的會連目光都黏住挪不開。

這個善嘯大人卻完全無視,顯得十分做作。

善嘯隻看著央漓,微笑了一下,“尊主常年閉關不理政務,偶爾才出來一兩次,我遇上了,就總想抓住不放。”

央漓也微笑了一下,語氣卻很淡漠。

他說:“我早就說過,設立的九院各司其職,彼此牽製,萬事都可以按流程走,並不需要我這樣一個‘尊主’每天巨細靡遺指手畫腳,什麼都不肯交給彆人的話,隻怕是想對那點權力‘抓住不放’吧?”

善嘯的笑容僵在臉上,透出明顯的尷尬來。

央漓不再理他,回身解開安稚脖子底下係著的披風帶子,放低聲音,“我還有事,先送你回去吧?”

安稚:?突然就可以走了?

這念頭還沒完,黑披風就被央漓脫下來了,然後眼前一陣光影亂晃。

再定下來的時候,安稚發現,她已經被送回了飛魂島。

飛魂島上夕陽斜照,整座島鍍成金色,正是最美的時候,剛剛在苦海底不見天日,原來一下午過去,外麵已經是黃昏了。

安稚拎起裙擺,飛快地跑回洗魂閣。

如果現在符淵在洗魂閣裡,那麼他和央漓是兩個人的可能性就會非常大,央漓有善嘯纏著,沒道理比她回來得還快。

安稚衝回洗魂閣,迎頭撞到幾個貓侍從,連忙問:“你們王上呢?”

貓侍從看她跑得氣喘籲籲,都笑了,“姑娘有急事?王上不在,早晨就走了。”

他還真的不在。

安稚又問:“那他今天回來過嗎?”

貓侍從肯定地說:“沒有,王上走了一整天了。”

一個貓侍從安慰她,“王上常常去閉關,一走幾天甚至一兩個月都是常事,姑娘不用太擔心。”

安稚點點頭,不過還是把洗魂閣上下都找了一圈,確實沒有人。

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央漓?

安稚想不清楚,彆無他法,隻得先等他回來。

安稚一個人隨便吃了幾口晚飯,就坐到青翳鏡前,上網搜了一遍天坑的新聞。

果然,各地又有不少天坑的報道,好在並沒有人員失蹤和傷亡。

今天央漓說的話好像是真的,他挪地的實驗還在繼續。

如果央漓沒有說謊,他暫時還做不到換了所有的土地和海水,不知道有什麼辦法才能阻止他。

安稚憂心忡忡地坐了一會兒,又去搜了搜西城大學失蹤男生的消息,找到了報道。

那男生的媽媽在視頻裡泣不成聲,說她覺得她兒子還沒死,應該還在什麼地方活著,說不定是被人綁架了,他們會繼續到處找他,等他回來。

安稚深深地歎了口氣,關上網頁,開始做老師今天留的練習。

題目又多又難,安稚又神思不屬,正做到焦頭爛額時,忽然覺得有人摸了摸她的腦袋。

能這麼無聲無息摸到身後的,除了符淵,再沒彆人。

安稚轉過身,看到果然是符淵。

他穿著一身織銀絲的素袍,眼眸燦如寒星,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彆。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要我幫你做嗎?”

他俯下身,把手撐在她的書案上,看了看她正在做的東西。

等了一晚上,他總算是回來了。

安稚有很多事要跟他說,剛想開口,就忽然意識到,有一件事不太對。

非常非常不對。

“符淵,”安稚改口問他,“你覺得我有哪裡不一樣嗎?”

符淵仍然在她身後,親密地保持著這個象征性的環抱著她的姿勢,順了順她的頭發,又揪了揪她的發髻。

“和平時不一樣?玩得比平時還瘋,頭發都跑亂了?”

安稚連忙理理頭發,今天去了一次苦海底,在窩裡滾了一圈,還戴過兜帽,安稚沒照過鏡子,也不知道頭發已經亂成什麼樣子了。

符淵輕輕笑出聲。

安稚說:“不是這個。還有沒有彆的不一樣?”

符淵低頭認真地看了一遍,“你今天穿了一條新裙子?”

他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裙擺,偏頭看看裙擺上到處流動的金色光線,“很漂亮,適合你。”

也不是這個。

安稚抬起胳膊,把胳膊舉到他的鼻子底下,“你不覺得我身上的味道不對?”

符淵牽住她的手,認真地聞了聞,微笑著下了個結論,“你一直都很香。”

安稚無奈,“不是,除了我的味道,你難道沒聞出彆的味道?”

這次符淵又認真地俯身聞了聞安稚,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除了你的味道,還有我的味道。”

安稚仰著頭看著他發怔。

貓是用氣味劃地盤的,下午在孽鏡宮,央漓故意用貓身在她身上蹭來蹭去,肯定留下了氣味。

安稚回來後,根本沒心思洗漱,也沒換過衣服,按理氣味應該還在。

可符淵竟然聞不出來。

大貓的鼻子那麼靈,卻篤定地說,她身上除了她的味道,就隻有他的味道。

安稚抬頭看著他那張和央漓一模一樣的臉,說不出話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為了不讓符淵知道安稚到過苦海底的事,央漓偷偷動過手腳。

在安稚不知道的時候,悄悄抹掉了他留下的氣息。

這也說得通。

可是安稚此刻心中疑竇叢生。

上次央漓出現時,符淵就在閉關,這次央漓出現,又是符淵不在的時候。

貓侍從說,符淵常常去閉關,一走就是好幾天甚至幾個月,善嘯今天也說過,央漓也常常閉關,萬事不理。

符淵是玄蒼之王,央漓是苦海之主,兩個人都位高權重,卻全都把國事妥善安排,以自己離開的時候,一切還能正常運轉為榮。

他們兩個難道真的是一個人?

但是安稚沒有證據。

一點確實的證據都沒有。

符淵還在等著她說完,“有什麼味道不對?”他笑了,“還能有什麼味道,連我的鼻子都聞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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