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招數相交,一聲悶響,白光與破空隆一起湮滅了。
這個阮芷的功夫和前麵那些高階弟子輕浮花哨的風格很不同,非常紮實,安稚立刻不敢輕敵。
對麵的阮芷也暗暗吃了一驚:早就聽說七涼山這個小姑娘厲害,隻靠一招破空隆就打遍天塔會武無敵手,因此剛剛那招“三宗銀龍索”已經用了**成功力。
她這一招,整個天塔門都沒人能抵擋得住,沒想到,竟然被安稚接住了。
而且接得還挺輕鬆。
阮芷打點精神,認真施法,安稚也毫不含糊,接她的招數,兩個人繼續過招,好幾回合下來,誰都沒能把對方怎麼樣。
阮芷一心修行,對會武奪魁什麼的絲毫都不感興趣,這次也是被師父蔓虞逼著出場的。
前麵幾場比武都是意興闌珊,速戰速決打完回房,沒想到今天會遇上安稚。
阮芷很快就發現,安稚雖然隻有一招破空隆,卻功力深厚,而且把破空隆用到了極致,或雄渾或靈巧,或鋒利如刀或沉穩如山,控製自如,隨心所欲。
這才是大梵天功那套書裡描述過的對罡氣的正確用法。
最基本的一招,尤其見功力。
阮芷越打越折服,隻覺得這些年在天塔門裡,從沒遇到過這麼合心意的對手,一會兒就忘了這是比武,認真地跟安稚切磋。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打了很久,台下有人坐不住了。
安稚正在把一個排山倒海的破空隆推出去,阮芷也正掐訣打算接招時,一個人影忽然一閃。
是一直縮在高台一角不敢過來的裁決,不知為什麼,忽然閃身到了場地中間。
他好像腦抽了,因為破空隆正對著他呼嘯而來。
這招破空隆安稚是對阮芷發的,十分認真,他們天塔門其他人絕對接不住,撞上估計就要受重傷。
安稚正要說小心,忽聽對麵的阮芷開口喝道:“小心!”
她這兩個字明顯不是對著裁決說的,而是對著安稚。
安稚明白為什麼她要讓她小心,隻見一個巨大的火球正從側邊掌門坐的涼棚那裡直直地向她撲過來。
不用問安稚都知道是誰。除了蔓虞,還能有誰心心念念都想燒了她身上這件衣服,連同她這個人呢?
為救裁決,主持會武的掌門出手乾預,十分說得過去。
一不小心打偏了,沒接到安稚的破空隆,燒到了安稚本人,也很合理。
這就是個圈套。
一切隻在電光石火之間,安稚想都沒想,就對著迎麵而來的火團發出一團紫焰。
這團紫焰是在情急之下發出來的,完全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比安稚以往發出來的紫焰都更大,更明亮。
安稚的紫焰速度極快,雖然後發出,竟然迅捷無比地搶了一半的路程,攔住蔓虞的大火團。
兩團火球相撞,轟地一聲一起炸裂,像炸開了滿天滿地的煙花。
無數火焰如同流星一樣四下散落,高台周圍的觀眾東躲西藏,倉皇逃竄。
好不容易才等到天上的火星全都落下來,熄滅了,才有人想到:安稚剛剛硬接了天塔門掌門一招。
而且還穩穩地接住了。
七涼山剛入門的弟子接了天塔門掌門一招,這是什麼神奇的情況?
安稚沒有躲漫天散落的火星,而是看向那個突然衝出來的裁決。
他倒是沒什麼事,因為安稚接招時,阮芷為了救人,搶步上前斜刺裡發招,把安稚的破空隆接下來了,才沒讓那個裁決身受重傷。
裁決臉上訕訕的,一看就有貓膩。
安稚轉向這個圈套的始作俑者——仍然端坐在涼棚下的蔓虞。
蔓虞臉上變顏變色,像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火球竟然也被安稚接住了。
安稚盯了她一會兒,才開口:“蔓虞掌門,你昨天說過,天塔會武,隻要出手,就算下場,無論是誰,一視同仁。”
安稚頓了頓,“掌門剛剛出手了,是不是也應該下場?”
比武場上烏壓壓那麼多人,竟然一片靜寂。
安稚盯著蔓虞,心想:我現在白送你一個光明正大動手打我的機會,你還不來?
果然,蔓虞終於輕笑了一聲,“你說得很對,規矩不能不守,我當然要以身作則,親自下場。”
安稚在心中哼了一聲:知道你就忍不住。
蔓虞站了起來,順著台階緩步走上比武的高台。
兩個人站在一起,兩條裙子的差彆愈發明顯,連瞎子都能看出孰優孰劣,誰是冒牌貨,台下不少人忍不住交頭接耳。
蔓虞的臉色更難看了,不過還是穩了穩,昂起頭。
“你是七涼山的弟子,我是天塔門的掌門,我讓你先發招。”
蔓虞心中已經盤算得很清楚了,她已經是十階,正在每天用各色靈藥煨著,準備衝十一階,這個七涼山的弟子再強,看她剛剛比武的狀況,也就是和阮芷修為相當的**階而已,離她還差得遠。
**階和十階的差距如同天塹鴻溝,有些人一輩子也休想越過去。
剛剛那個火球,蔓虞當然未儘全力,免得殺氣太重,看著可疑,現在認真下場,可就不會再有什麼保留。
安稚看了一眼台下,看到冉野和修落兩個人努力擠過人群,來到這邊的高台邊。
冉野蹙著眉,一臉擔憂,“安稚,你根本不用跟他們的掌門比。”
熊七也扒
著高台邊沿,憂心忡忡,“對,為什麼要比?直接認輸就行了。”
他們是怕安稚吃虧。
安稚並不想認輸。
安稚敢引她下場,是因為剛剛跟她對過火球,就算蔓虞沒出全力,安稚覺得自己和她修為的差距,也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遠。
而且就像蔓虞說的,她是七涼山剛入門的弟子,她卻是天塔門掌門,相差太過懸殊。
從蔓虞按捺不住性子,肯上場和安稚比武開始,她就已經先輸了一半。
這場比武,安稚隻要能自保,就算打輸了,在眾人眼中也是贏了。
阮芷早就默默地退到旁邊,安稚和蔓虞兩個人站在比武的高台上,遙遙地相對而立。
安稚心想:先發招就先發招。
安稚仍然用破空隆,乾脆地一招平推出去。
蔓虞這兩天在台下看她這招已經看過無數遍了,輕輕笑了一聲,“還真就隻有這個?”
她手腕翻飛,掐了一個昨天武琰用過的“天靂遊龍斬”。
金色的龍影遊動,龍尾猛地一擺,向破空隆撲了過去,破了安稚的破空隆。
雖然金龍也和破空隆一起湮滅了,後勁卻很剛猛,強烈的衝擊讓安稚連退了好幾大步。
蔓虞出手輕鬆,仍然未儘全力。
蔓虞正在用行動告訴台下的觀眾,他們天塔門的“花哨功夫”也並不是吃素的。
“我的又要來了哦。”蔓虞遙遙地對安稚說,聲音雖輕,全場卻全都聽見了。
這次她用的仍然是武琰用過的一招——“五影鬼奪殺”,她手腕一翻,五條黑色的鬼影從她掌中疾衝而出,張牙舞爪。
看來她是立定了心意,想要給天塔門的功夫正名。
她仍然沒出全力,隻像貓逗老鼠一樣逗著安稚。
安稚這次擺好姿勢,認真地發了一招破空隆。
五條猙獰的黑影也被安稚的破空隆震碎了,但是安稚又連退了好幾大步。
安稚自己知道,這招接得很難,丹田裡一陣翻湧,難受得好像快要吐出來。
看到安稚臉色蒼白,蔓虞更得意了,起手掐訣。
安稚發現,兩招已過,蔓虞摸清了安稚的底細,這一次,她的表情認真起來,好像打算真的下殺手。
果然,這次她發出來的又是火球。
比剛才那個還大,還凶猛,連台下的觀眾都覺得熱焰逼人,不由自主地紛紛往後退。
她對燒衣服這件事很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