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靈府(2 / 2)

眼前的人類少年麵色虛白,身形清瘦,似乎不是怎麼厲害。

可他揮起劍來,一道接著一道,絲毫不留情麵,就像是一個滿手血腥的修羅。

青色妖獸竟從少年的神情中看出了隱隱的興奮,意識到這一點,它淡黃色的眸中被極度恐懼所淹沒。

它可能會死在這個人類少年的手裡!

出於求生本能,它一聲嘶吼,震得弟子們跌倒在地,而趁著這個機會,青色妖獸顫顫巍巍地逃跑了。

野獸嘶吼太大,不少弟子麵色呆滯,耳朵嗡鳴。過了一會兒,弟子們捂著心口,撐劍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隻妖獸撐不了多久,但謝喬擔心它會傷到山中砍柴的村民,便和弟子們一起追了上去。

其餘弟子還沒恢複過來,很快便落在了後麵。謝喬注意到的時候,她的身邊隻剩下了淩昭鈺。

謝喬循著妖血的痕跡,一直緊追不舍。

妖獸不見了蹤跡,但林中還殘存妖獸的氣息,顯然,它與這裡相距沒多遠。

旁邊的草葉上還沾有泛著隱隱的腥氣,謝喬掩鼻,她收集了草葉上的一滴妖血,混了七化水畫了一道定位符。

這種符咒,謝喬也不是很精通,隻能維持半炷香的時間。所以,他和淩昭鈺必須要在半炷香之內找到青色妖獸。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人沿途加急,在一處偏僻靠山的水窪旁找到了青色妖獸。

四周林木掩映,入口是一個狹仄的拱形青岩。光線晦暗,洞口僅容一人。

這個地方極其隱蔽,若兩人稍不留意,怕是要被它騙了過去。

地上滿是黑血,青色妖獸苟延殘喘,正趴在涴水邊舔舐傷口。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放慢了腳步。待到青色妖獸發現動靜之時,一道冷色劍光直衝它的命門。

青色妖獸的血肉化為一灘血水,融入了湖邊的淤泥裡。

此地陰涼潮冷,謝喬呆得久了,手指冰涼麻木,忍不住搓了搓手。

謝喬環視岩洞四周,雖然洞口狹窄,但內裡彆有洞天,迎麵一片水澤,光線也逐漸明朗。

河邊一叢叢菖蒲,翠葉黃花,兩人腳步不停,將一切儘收眼底。

謝喬眸光一冷,此處河水深綠,水流潺潺,泥沙堆積,淺灘隨處可見。

明顯是下遊!

她和淩昭鈺追著妖獸,竟到了下遊嗎?

河中心白浪滾滾,數不清的嬴魚被白浪送至河邊,謝喬看到的時候,嬴魚已翻了白肚,沒了氣息。

謝喬畫了一道平水符,既然要平息白浪,那麼肯定要看清河心到底藏著什麼。

平水符,可以暫時開拓一道水上小道,待他們走到河心,一切便揭曉了。

待她施符之時,淩昭鈺攥住了她的手腕,少年冷冷道,“不行,河心古怪,定然藏有什麼東西,你這樣非但達不到效果,反而會遭到反噬。”

淩昭鈺的術法遠高於她,謝喬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聽他這麼一說,謝喬就像被人潑了冷水,頓時萎靡不振,“那怎麼辦?”

難道就這般放任不管?

白浪牽起河泥,河麵愈發渾濁,甚至,謝喬還能嗅到一絲土腥氣。

“再等一等。”淩昭鈺也在望著河心,他抿了抿唇,神情淡淡,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兩人沉默無言,等了兩刻鐘功夫。謝喬沒了耐心,正想問淩昭鈺“要不要繼續等”的時候,倏地,河心冒出了一道黑氣。

冷劍出鞘,劍刃折射凜然寒光,砍向了不斷擴散的黑氣。

黑氣又聚作一團,再次撲來。它才出湖,就被少年所傷,心中仇怨頗深,黑氣猶如羅網,將少年儘數包圍。

謝喬趕忙助陣,淡紫色劍光一閃而過,黑氣退了幾分。

“淩師弟,你怎麼了?”謝喬不想再拖延,趁機將淩昭鈺從黑氣之中拽了出來。

她猛地發現,少年的手,似乎比自己還要冰涼。

少年斂下眸子,神情恍惚,謝喬愣了一下,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淩昭鈺心底閃過一絲慌張,他捏了捏袖中的手,手心還攥著一張符紙。

從他進入棣花村開始,他便陷入了一種困境。體內的靈力時而澎湃,下一秒似要衝破靈府;時而枯竭,掌心彙聚不了一絲靈力?

淩昭鈺下頜緊繃,內心無比煩躁。

幼年修煉之時,偶爾也會出現這種情況,但他隻當是自己根基不穩。後來,他發現並非如此。即便他修煉得再好,這種情況卻有增無減。

年歲稍長,他同其餘弟子去折竹峰修習課業,課上學官講授修真大忌,他才知道那似乎是自己的心魔。

從最開始的一年一次,然後是半年一次,到現在的一月一次。發作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

太平鎮幻境,是淩昭鈺第一次失控。他透過水鏡,發現自己竟生出了淡紅色的妖眸。

當時,淩昭鈺從頭到腳一陣寒意,臉色慘白如紙。

那一次,謝喬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少女雙眸澄澈如水,目光柔和明淨,溫熱的指尖猝不及防使他身形一顫。

淩昭鈺避之不及,甩開了少女柔軟的手。

少年眉心滲出了一絲冷汗,他隻希望,這一次,謝喬不要發現端倪。

靈虛門對魔族,可謂嫉惡如仇。

一旦有弟子修習邪術或是走火入魔,靈虛門一律抽去根骨,將其逐出師門,任由自生自滅。

淩昭鈺害怕自己也會被抽去根骨,變成了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廢物。

從他十一歲開始,為了壓製心魔,他偷用靈虛門禁法,自製了降陰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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