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默然不語,垂下雙眸,漂亮的眉梢透著難言的悲傷。
“開春之時,或許,會有一場......啟靈祭。此事暫且保密,不可讓外人知道。”
啟靈祭?
殿下的三名弟子,皆是呼吸一滯。
謝喬大腦轟地一下炸開,如同晴天霹靂當頭一擊。
這不是靈虛門九峰選舉新峰主才舉行的儀式嗎?
啟靈祭,新峰主需抽出一縷心頭血,與該峰靈基相合,去峰主祠祭拜。
屆時,當著老峰主和諸位先靈的麵,立下血誓,一生踐行誓言,不得有絲毫後悔之心。否則,走火入魔,修為大毀,不得善終。
蘇如柳盯著旁邊的漂亮少女,眸色大惑。
難道,謝喬有可能會成為未來的五味峰峰主?
五味峰一脈弟子凋零,謝喬是前任峰主的唯一血脈。
謝喬的修為尚可,專於修道,按此下去,未必會比當年的謝氏差。
少女成為五味峰的峰主,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長虞走出了正陽殿,燈火朦朧,沒人注意到她的眼尾已經微微泛了紅。
“喬喬,三日之後,懷川長老會派弟子來接你,你還是早做準備為宜。”
林修檀自始至終都沒說話,年輕弟子輕叩桌角的指節也已有幾分煞白。
長虞走後,他對少女道,“喬喬師妹,路上風雪重,不如我送你回去。”
今日收到的刺激太大,謝喬著實難以消化,腦中一片混沌。
謝喬也曾想過,應該到五味峰祠堂祭拜父母,可是,她卻從未想過徹底離開逍遙峰。
她隻想與長虞、林師兄還有漱玉在一起。
至於當不當什麼峰主,並不關緊。
少女麵色慘淡如霜,身軀柔弱,如同破碎的玉。
“林師兄......”少女細密的羽睫輕顫,整個人淒婉又無助。
林修檀隻覺內心生出了一絲說不上來的情愫。
那股異樣好似細弱的電流,逐漸占據了整個心臟。
他的喉嚨被堵得發不出聲來。
莫名地,林修檀嘗到了一絲苦澀。
蘇如柳見林修檀仍舊是一副淡然的模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什麼送不送的?林師兄,謝喬師姐馬上要離開逍遙峰了!以後我們若要與她見上一麵,隻怕會很困難。”
她不明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林師兄怎麼還能如此淡定?
難不成,林修檀也想讓謝喬離開逍遙峰嗎?
林修檀當然明白,朝夕相處五六年的小師妹,要徹底離開自己了。他雖不舍,卻也無計可施。
“師父已與其餘長老商量好了,並不是你我所能左右。”林修檀長身玉立,背影清寂。
他走到了殿外,撐開了傘,油紙傘寬大。
傘身傾向了少女,為少女擋了所有風雪。
少女身形纖弱,男子修長挺拔,即使隔著茫茫白雪,兩人的背影也極為相宜,恰似一對璧人。
兩人漸遠,獨留蘇如柳在殿內。
一想到開春之後,謝喬就要離開逍遙峰,她完全沒了好心思,心中煩悶無比。
雪越積越厚,男人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雪蓮清香,清雅疏冷,與他本人極為相合。
男人身形高大,謝喬堪堪與他肩膀齊平。
兩人挨得近,就連本是冷意的雪蓮氣息,也沾染上了幾絲男人的溫熱。
攬月閣內燈火通明,溫暖寂靜。
漱玉不知長虞找謝喬所為何事,故而,她一直守在門內。
聽到了動靜,還沒等兩人走近,她便打開了門,卻見到清矜溫雅的男子撐著傘,旁邊站著的少女正是自家的小姐。
原來,是林大師兄送小姐回來的。
林修檀垂眸,卻見少女仍是魂不守舍。
她一路上便是這樣。
林修檀忍不住笑道,“快回去吧,外麵雪大,你身子弱,莫要著涼了。”
他的聲音清潤乾淨,視線落在少女身上,尾音也勾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漱玉輕輕將謝喬拉回屋內,兩人同林修檀告了彆。
林修檀並沒有走遠,身後的房門緊閉,屋內豆燈朦朧。
風雪簌簌。
他撐傘回望,溫柔的眸中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