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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在自己眼皮子下邊受了傷,竺晨風心中著實懊惱,換了彆人她也會煩躁,何況傷的這個是縣令大人。
除了覺得失職之外,心頭還有些酸疼,說不上為什麼,她現在理不清頭緒。
是自己的失誤,沒什麼好說的,多說一句都是矯情,她強行按捺住所有情緒,多做事少說話。
藥很快塗好了,竺晨風放下明楊的手,叮囑道:“大人這傷處最好彆沾水,明日看看情況,若是能消腫就最好了,不然還是找個郎中來看一看,更放心些。”
她仰頭看著他,圓圓的杏仁眼在燭光下顯得眼波流轉,秋水盈盈,寫滿關懷。
明楊看著這雙滿是自己的眼睛,心跳加速的症狀沒有半點好轉,某種前所未有的情愫在心中越發沸反盈天,周圍的一切雜音好像全都消失了,這個世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少爺,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嗎?”長信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來,灌進他的耳朵,讓他猛然反應過來。
明楊回頭看了他和冷煙一眼,道:“稍等。”又回過頭來望著竺晨風,把傷口什麼的都忘到了一邊,略顯急切地問,“不是還要給我看你養的貓嗎?就那隻會後空翻的貓。”
竺晨風:“……”
“啊……我把它養在廬舍裡了,要跟我去看嗎?時間這麼晚了,會不會不太合適。”她覺得自己今晚的狀態也不太對勁,需要儘快安靜下來好好想想,於是給明楊一個暗示。
誰知明大人不接受暗示:“無妨,長信和冷煙隨我一同去,你把貓抱出來看看就是,不會耽誤太久。”
行吧,誰讓自己疏忽,讓他傷了手呢。
竺晨風跟金玉露簡單交代幾句,便帶著明楊一行人往廬舍方向走去。
長信和冷煙還沒來過這片區域,好奇地左右打量,但天實在太黑了,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明楊一聲不吭,跟在竺晨風身後半步的距離默默走著,稍稍冷靜下來的心一半在譴責自己的孟浪,一半在留意身側的女子。
下午時還在譴責她不怕有損名節,現在自己所做的事,似乎對她的名節也沒什麼好處。
怎麼就……如此情難自抑。
他無聲地歎息。
竺晨風走在前邊,被夜晚的冷風吹著,方才的鬱結散去不少。
縣令手傷其實不算大事,畢竟對方是個成年人,不需要彆人時時看顧,是自己太在意了,但到底是出於責任感還是什麼其他有的沒的,她不太願意去想。
對方是個縣令,是首輔之子,是皇上欽點的狀元,而這又是個階級間有天淵之彆的時代,自己一個廚娘最好彆有什麼非分之想,不然隻是平添煩惱。
就像在現世的時候那樣生活吧,因著有殘疾,不想被人挑剔嫌棄,因此能夠恰如其分地守好自己的心,不為任何人而動,一樣過得輕鬆愉快。
廬舍裡沒什麼可偷的,大家都不鎖門,隻不過竺晨風怕貓咪跑出去,這些天來都用木棍從外邊把門彆了一道。
她取下小棍子,對明楊道:“大人要不進來坐?外邊天冷,免得受風寒。”
明楊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他當然想進去,可那是女子閨房,他自幼至今所學到的禮數都告訴他,這樣不該。
竺晨風也知道男女大防,但畢竟長信和冷煙也在,又不是兩人單獨相處,這有什麼,況且在她心裡,這廬舍就是個洞,根本算不得房間。
她轉頭對另外兩人道:“都進來坐吧。”
屋裡屋外的溫度相差不大,但來了就是客,不讓客人進門,大冬天的讓人在外邊站一地,這哪是待客之道。
長信聽了這話,表情有些驚悚,不知所措地看向明楊。
明楊心中的向往戰勝了一切禮數,隻留了一點理智,他向冷煙示意,往屋門的方向一甩頭,讓她先走。
冷煙點了點頭,走向前,竺晨風開了門,兩人先行進去。
長信見自家少爺準許,下意識地跟上,誰知走了兩步,就被明楊按著胸口推了回去。
“你就站這裡。”明楊麵無表情地說,然後邁上台階,站在了廬舍門口。
能看見屋裡就足夠了,不好真的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