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動我大腦的下場嗎?”
青年渾身散發出的氣焰幾乎燎傷她的鼻尖。
昔日對方持槍威脅的畫麵如倒影般重疊,火藥味不安地繞著臉頰打轉,阿瑞拉甚至能嗅到槍口呲呲蔓延的熱意,諷刺的是,這還是她一個小時前交給對方的保命武器。
她最擔心的壞情況還是發生了,紅頭罩在最危險的時候蘇醒。
她本能性想要解釋,嘴唇開開闔闔半晌,唯有氣息從唇舌跌出來。
'你聽我解釋’,‘其實這是場這誤會’——不,不論哪種說辭,紅頭罩都會深表理解,然後給她的額頭送上一枚刻有名字的複仇子彈。
根據以往的相處來解讀,被洗腦的紅頭罩行為邏輯簡單清晰,首先以她出發,對她的言聽計從,再往下一層,他會體諒信徒,寄與祝福與同情,來到最後也是最差的金字塔底端,麵對信徒煩惱的人渣時,暴躁神父能多動手就多動手,能讓對方少張嘴就往死裡揍,說不上是泄憤或是教訓。
紅頭罩不會因一個人的言辭而動搖意圖,他具有不可說服的自我邏輯,如果你試圖辯解和求饒,在他眼裡,你隻是為了活命而廢話連篇地編製謊言。
從身後傳來的打鬥聲可得出,他並沒有殺死所有爬行怪,故意留了幾隻給紅羅賓,讓那個裸男不得不全力應付它們,無暇理會這邊的私人頻道,又或者理解為仇殺。
綜上所述,不會再有其他幫手,介於他並沒有直接開槍,乖乖表態才最為重要。
於是阿瑞拉在被允許的範圍裡摘掉麵具,雙手緩緩舉過頭頂作出投降狀。
“所以你知道,”神父的眉眼與嘴角跟隨話語上揚,明明是好笑的語氣,卻句句縫著狠勁,“但你還是這麼做了,對嗎?”
青年的犬齒在問句中若隱若現。
修女眉心略折起倆道細碎的豎紋,不由細細觀察,試圖從青年的皮囊下剖解出真正的意圖。
她既沒戴認知眼鏡,也沒用戒指,還想從人精的表情套出點信息不亞於登天。
“我隻是反擊,”阿瑞拉在心頭歎氣,話說出口卻異常冷靜,“你和企鵝人砸了我的帳篷,還記得嗎,陶德。”
傑森氣笑了,“所以你就把我變成你的小木偶,陪你玩過家家?哈,你比瘋帽匠還要狠毒,我又有什麼理由放你回街上繼續蹦躂呢。”
他的食指輕輕磨動扳機,發出的微妙死寂一般橫亙彼此。
阿瑞拉的表情卻不起任何變化。
[嘖嘖嘖,你可以試試能不能引來其他的怪物幫你吸引注意力,趁機拿聖典砸他。]
不……首先她不會再去洗腦彆人,其次,紅頭罩定然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你不好奇我怎麼在這個鬼地方找到你和紅羅賓嗎?”
阿瑞拉吸了口氣:如果沒有我,你們不可能從這裡出去。”
看著紅頭罩慢慢沉下去的臉色,她露出示好的笑容,尚不敢鬆懈,此人死要麵子,要想讓他肯主動合作,光是威逼利誘肯定是不夠的,頭抬得太高,反而起到反作用。
阿瑞拉把手腕並在一起,遞上,徹頭徹尾表現出隨你處置的模樣。
“我們都想出去,這是共同目標,我不可能讓你死,你也不想困在這兒,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拴住我。”
添上的最後一盆開水成功澆滅了青年的怒火。
神父放下了槍,麵色略有緩和。
他將紅帽衫丟還給她,背後同時響起來腳步聲,阿瑞拉抱著衣服,閉了閉眼。
還是將體麵留給彼此,特彆是背後的裸男吧。
…………
裙裝帶來的是微妙躥上大腿的清涼感,提姆雙腿並攏歪坐在地上,裙角疊了又疊,企圖讓它儘可能更趨向褲子,至少彆再漏風。
對麵的紅頭罩發出嗤笑,“你還真喜歡穿女裝。”
他諷刺的當然是提姆之前扮成護士的經曆。
提姆也隻能對著提供修女服的阿瑞拉提出抗議,“為什麼傑森是神父,我隻能是修女?”
阿瑞拉有理有據:“你見過哪家三十平不到的教能有倆個神父嗎?”
答案是阿奇也隻給了這三套,傑森搶了先,她也未曾想過紅羅賓竟然會跑進來。
傑森極其誇張地扯了扯自己的羅馬領,好似提著金子向提姆炫耀,“至少不是光屁股,知足吧小鳥。”
“現在咱們三個都是光屁股,大哥莫說二哥(The pot calling the kettle bck)。”
阿瑞拉再次犀利地補上一刀。
就很難評,雖然表麵看起來都人模狗樣的,實際上在場三位哪位不是真空啊,有必要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嗎。
紅羅賓擔驚受怕再次野外遛鳥,坐得都跟個良家婦女似的了,你雖然幸運地穿著在場唯一的褲裝,鳥還不是在褲兜裡亂晃,就不要再青春少男受傷的自尊上撒鹽了吧,沒看到這可憐孩子都不敢直視她嗎。
阿瑞拉表麵從容,實際對陶德的吐槽都快漫出來了。
當然,說出來是不敢的。
要知道,紅羅賓與她都在極力不觸及剛才裸裎相待的故事,倘若陶德挑明這點,他可能就會遭到現場倆個人惱羞成怒的毆打。
目前來看,關於對抗紅頭罩,他們是陣線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