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
這不是生理性的眼淚?
來人手忙腳亂的想要擦乾自己的眼淚或者是控製住不再流淌,可眼淚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它依舊流淌著,【human】記憶體沒有對來人的呼喚做出回應。它沉默的躺在來人的口袋裡,就像個沒有意識的小盒子。
“你在這裡啊,來人。我剛結束實驗就看見基地的大門打開著,還以為你們出事了,一看新一還在睡覺,你卻不在房間裡,就出來找你了。”
阿笠博士順著梯子爬上來,這個房頂小天台是工藤有希子的設計,她有段時間很喜歡在屋頂數星星,有的時候還會把年幼的新一抱上來,溫柔的和他講述星座的故事。阿笠博士作為兩位的老朋友,他也知道這個地方。某次無意撞見記憶體在上麵看書的阿笠博士猜到她也很喜歡這個地方,所以在沒找到她的情況下爬上樓走了過來。
“......博士,我是不是生病了。記憶體,也會生病嗎?”
與博士想象的用天文望遠鏡研究星星的記憶體情況不同,阿笠博士見到的是眼睛都哭紅了,可表情隻有茫然和空白的記憶體。他心下了然,白日裡朋友的逝去對她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該欣慰她的成長嗎?怎麼可能,阿笠博士隻覺得悲傷,誰會想要自家的孩子的成長是建立在友人的離彆上呢?萩原是個好孩子,見過幾次警校五人組的阿笠博士還記得那個去世的孩子,他還很年輕,沒到二十三歲,人緣也很好,是個熱心也優秀的孩子。
“是哪裡不舒服,來人,是覺得自己的心沉甸甸的,人也很難受,提不起情緒來嗎?”
他伸手摸了摸記憶體的頭,記憶體就像是初生的幼獸那樣蹭了蹭他的手,她開始成長了,雖然成長的代價實在是太大,太沉重了。阿笠博士不知道地球圖書館為什麼要這麼塑造一個孩子的人格,但從對方的語言中他拚湊出的地球圖書館,也沒有任何感情。
沒有感情的地球圖書館隻會模仿,他養不出真正的孩子,他隻能按照已有的例子來仿造一個在他的認知中算是成功的人的【人】,也許這才是來人從名字到性格都和那位沒見過麵的偵探相似的根本原因。
可來人是來人,菲利普的成功離不開左翔太郎的引導,鳴海偵探事務所的生活,園咲來人的身份和記憶,一直關心著他的母親和姐姐,這都讓他成長成獨立的人。來人卻什麼都沒有,她連搭檔都是在賭運氣,要是碰上了心地不好的人,把她當作純粹的工具怎麼辦?
可能是親近的濾鏡糊住了阿笠博士的雙眼,他認為自家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自然而然地忽視了地球圖書館設置的篩選條件。
他就像無數安慰孫女的爺爺一樣,安撫的摸著來人的腦袋。
“那不是生病了,我的孩子,那是你在難受,在悲傷。人都是會為各種原因感到悲傷的,可能就是簡單的作業沒寫完,也可能是故事的結局不儘如人意,當然也會是離彆。你是在為朋友的離去感到悲傷。你是真實存在的人,來人,你是獨立的個體,你當然會有各種情緒。不要害怕情緒的出現,這都是正常的。”
“悲傷?我在難受?我有,這樣的情緒嗎?明明我都不是人類,【human】也隻能為我仿製一具軀體,這樣的我也會難受嗎?”
阿笠博士的話讓焦慮的記憶體慢慢冷靜下來,她伸出手,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他們。這雙手原本是虛假的,這具軀體原本也是虛假的,連左來人這個人格都是捏造的,她全身上下無一不是虛假的造物,除了她的心臟和血液——但阿笠博士說,他們是真實的。
她是真實的人,不是虛假的造物,這樣夢幻般的說法,真的是真實的嗎?
【來人和若菜的差距太大了,如果說若菜是身為記憶體卻從不質疑自己想要成為人,來人就是連人這個概念都不敢隨意觸碰。明明是一樣的底色,差彆卻這麼大。】
已經開始記錄的神山飛羽真忍不住出言感慨了一句,他所認識的若菜和來人幾乎可以說是一體兩麵,若菜堅信著世界存在各種可能,任何生物都會存在可能。來人卻被困在勘定的救世命運中,試圖在命運的長河中掙紮。
老魔王看了他一眼,在內心感歎不愧是小說家,僅僅是旁觀也注意到了真正的重點。是啊,來人是生來就是為了拯救世界,若菜卻隻是地球圖書館的一次嘗試和禮物,其中差彆可想而知,沒有時王帶著若菜穿梭時間,沒有前輩身體力行的教育,就算來人在地球圖書館裡待的時間更長,學習的知識卻不如若菜的多。
【你看出本質了,飛羽真,很快你就知道,來人到底是什麼了。】
【那沢田綱吉呢?作為二騎,他在哪裡?】
故事的另外一位主要成員到現在都還沒有登場,飛羽真記得他們是一起長大的高中同學,這個世界連這個設定都不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