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緊急,但浪七對這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卜非常好奇,這種千載難縫的機會如何能錯過,便在門外靜靜的看著占課。
金錢占課不似敲殼碎骨這種算法,手續複雜,過程較長,相對來來,這種方式不但精準,而且快捷,西伯侯在裡麵一陣鼓搗,看正浪七也看不明白,沒過一會,隻見西伯侯掩麵痛哭,口中不停道:“我兒不聽父言,身遭碎身,陛下以食子考驗,不食則亡於此,食之有違天道倫理,心痛且不能悲啼,如泄天機,我命休矣。”
這劇情本出自小說,耳熟能詳,本不必驚奇,但真若如臨其境,浪七卻內心劇震,伯邑考之事親身參與,西伯侯斷無先見之道,僅憑這數枚金錢,居然真能有先知之能,而且其卦之準,猶如親臨,委實太過驚人。
對於占卜之術,浪七向來抱著信則有,不信則無的態度,但不得不承認,冥冥之中必有定數,然即使是最厲害的相師術士,也隻能問卜凶吉,至於破解之道也隻是冥冥之中的感應,所謂天機不可泄露,其實是相師術士本人無法泄露,很多東西隻是一種感應,而感應往往隻是一種沒有證據的推測。
西伯侯姬昌的占課,其本質已經完全脫離常規的占卜之道,都說卜不算已,他不但能算到自己,就連對方意圖,還有事件具體事件都一清二楚,就像是時間穿越一樣,親臨所見,這已經不能算是一種技法,而是仙術。
浪七本不信,可當下親眼看見,親耳所聞,便也不得不信,於是心中對這西伯侯姬昌多了一分敬畏。
“貞人浪七受丞相所托,晉見西伯侯。”浪七在門外朗聲道。
姬昌被聲音驚斷,這才發現門外站著一人,想著剛才這話一旦被外人聽到,生死難料,心中大驚,後一聽是比乾的人,放心許多,連忙上前道:“罪臣姬昌有失遠迎,還望來使恕罪。”
浪七連忙上前遞過令牌,姬昌接過一看,心裡的一塊石頭當即落地。
後來浪七才知道,這令牌絕非常物,比乾給下人的其他證明身份是普通令牌,隻代表來人是相府中人,但這塊令牌卻是比乾私人之物,持有者定是代表比乾個人,是為心腹,姬昌本就和比乾厚交,彼此非常信任,既然浪七能持有此物,可見絕不會將剛才之事說出去。
姬昌恭敬的將令牌遞了回去,浪七連忙雙手接過,時間緊迫,他也來不及客套,長話短說,便借著剛才姬昌的話道:“實不相瞞,在下剛從摘星樓回來,伯邑考公子遭妲已誣陷身亡,在下無力救出公子,內心萬死不安,唯有秉承公子遺願,定助侯爺歸國。”
姬昌對自己的卜卦極為自信,故而浪七說出伯邑考殉身時隻是傷心,卻並不意外,隻是退後一步,作揖道:“公子大義,老夫謝過,隻是如今絕境,如何能過?”
浪七麵色沉重,“不久之前,伯邑考英姿颯爽猶在眼前,轉眼間已成肉餅,每想到此,我心如刀割,但逝者已矣,生者當繼承遺誌,方不讓伯邑考公子白白折了性命。”
此時的浪七也無需多作解釋,他相信憑姬昌的卜道,定是知曉帝辛讓其食子之事。
果然,姬昌聽罷隻是搖頭,態度堅定,“本侯生於天地間,便是刀斧加身,大不了父子黃泉相見,但斷不能做食子之事。”
姬昌的這個表現多少讓浪七有些意外,這和小說的劇情有所出入,劇情中姬昌是自明其理,自食其子,意誌堅定,果斷食子以迷惑帝辛,這才有了後續的回西歧,怎麼如今卻做到相反的決定,而且看他這表情,不像是裝的客套,難道是劇情變了?
這個劇情的變化會帶來很多種可能,甚至還有可能姬昌因此一命嗚呼,但對於輪回來說,姬昌的死活並不會改變整個事件的性質,比如西歧在收到噩耗的情況,哀兵並起,在姬發的帶領下趨勢討伐,也可樣可使劇情跳過回西歧,而回過原先的軌道上來,可這樣一來,浪七怎麼辦?不但任務失敗,還徹底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麵對這種情況,浪七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讓劇情回到回西歧的軌道上來,因此姬昌必須食子。
浪七大喝一聲,怒目圓睜,“姬昌你好糊塗,伯邑考明知朝歌仍虎狼之地,仍隻身犯險,皆隻為侯爺歸西歧,他的壯舉又豈隻是行孝道,更是行忠義,你當知,西歧百姓無不翹首盼侯爺,萬民急待侯爺救於水火,你卻輕視身體,你對的起伯邑考,對於西歧萬民,對的起悠悠天下嗎?”
浪七其知大義,便拿大義壓他,果然,姬昌聞此言如晴天霹靂,驚出了一身冷汗,忙道:“多虧貞人驚世醒言,否則姬昌有愧於天下,我必當以天人為已任,不負我兒犧牲,也不負貞人期盼。”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那下人匆匆到來,一見到浪七便道:“朝廷使官來了,我剛說要通報,可來人態度蠻橫,已強行進入,轉眼即到。”
浪七心道此事如此之急,必有隱情,正要說明,姬昌果斷道:“貞人速入後堂暫避,老夫必不負所托。”說完讓下人趕緊迎使官入內,自己一邊整理衣裳。
浪七見他如此鎮定,心中安定下來,可知剛才的話起了作用。
隨後,使官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西伯侯可在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