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七一聽,心中差點啞然失笑,這尤渾看似圓滑,但在利益麵前徹底失了方寸,他都不用鋪墊前奏,再行賄,人家直接來了一個索賄,而且還搬出一套道理來索賄,便順著他的節奏。
起身作輯道:“尤大人所言極是,我們鄉下山村亦有句俗話,叫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肯定是不對的,有所得必有所付出,這個道理我懂,侯爺更懂。”
然後看了一眼門口,悄聲道:“一來適才費大人在場,有些話不便多說。”
忽然轉口解釋道:“當然,我並不是說費大人是外人,而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少越安全,不是嗎?”
尤渾有所明白,點了點頭。
浪七又道:“二來怕事有唐突,畢竟事關西歧,但連累大人,故而有所顧忌。”
尤渾又點了點頭,這下他算是徹底明白了,敢情這費仲來此還有一層意思,來當說客和中間人的,人家本來就準備來送禮,自己剛才還急著索要,這多少感覺有些尷尬,不過好在他尤渾本就圓滑之人,臉皮倒也是厚,隻說了句,“如此甚好。”便遮了過去。
浪七見時機成熟,在一個守衛耳邊嘀咕了幾句,意思是讓他把門外那兩個穿什麼衣服的人領進來,那守衛看了一眼尤渾,見後者點了點頭,便朝外走去。
不多時,守衛便領著太顛和宏閎進來,兩人一來便恭敬的朝尤渾打了招呼。
既然把話都說開了,浪七也是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為尤渾介紹了兩人西歧使者的身份,尤渾早猜到了這一點,不為所動。
浪七朝兩人點了點頭,太顛兩人便把身後所背包袱放在地上,然後告了聲罪,退出府外,尤渾也配合著十分懂道理,把手下都支了出去。
看了一眼四周沒人,浪七緩緩打開包袱,裡麵頓時光彩四照,印的尤渾兩眼放光,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份禮物如此之重,雖然他不知道西歧送了費仲得了多少,但就憑著眼下這些東西,就夠讓他為之赴湯蹈火。
“這……這怎麼好意思,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嗬嗬嗬……”尤渾激動的不斷搓著手。
浪七雖心中恥笑,但臉上卻非常恭敬,這家夥還真是貪的夠直接,直接跳出了要或不要這個環節,而是說出了受之有愧,好像就怕浪七把這些東西收回去一樣。
“區區小意思,都是些家鄉特產,隻是聊表西歧百姓的心意,還望尤大人不要嫌棄才好。”
“不嫌棄不嫌棄。”尤渾連連擺手,好像生怕浪七下麵就把東西收回去,但馬上就發覺自己的態度好像有些過了,連忙乾咳了一聲,遮過尷尬,道:“即是百姓的一處心意,理當接受,但有所請,本官一定稟公直言。”
“如此還望尤大人多多勞心,待到他日侯爺歸國時,必另有重謝!”浪七說到最重字時,特地加大了音量,其中之意不言已明,隻聽的尤渾心潮澎湃,心中隻想著若是另有如此重禮,豈不美哉!
“浪貞人放心,明日定與費大人一道為百姓請願,為西伯侯洗冤。”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事已達成,再聊下去便有些弱了。
賄之道,如同兵之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個道理如同拋物線的原理。
前麵有費仲引路,是為上力,使得尤渾沒了後顧之憂,再以言語相激,激發了他的貪欲,再為上力,再以重禮相贈,仍為上力,最後以要事相托,水道渠成。
若再無上力加注,尤渾的心態必有所下滑,人性如此,貪之無儘,浪七多站一坐,會給尤渾之輩滋生得隴望蜀之念,若是滿足還好,算是一種上力,若無力滿意,則變為一種下力,因此,賄之道講究把握分寸,見好就收,其中之妙,實不足以外人道也。
“既如此,我便回報侯爺,也好讓其安心靜待。”浪七起身笑道。
尤渾連忙起身,拍了拍浪七,“浪貞人請回告西伯侯,且讓其安心等著好消息,不出數日,定讓他榮歸故裡。”
兩人這才“惜彆”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