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梵見到有些神遊的人好像抖了一下,輕聲問道:“可是傷口疼了?”
方一晴抬眼,又見到了在牢獄中時,一模一樣的關切神情。
就是那一路的關切,讓她一時衝動,以為陵梵能幫他圓一次慌。
“有點疼,還好。過幾天就好了。”她輕描淡寫地說道。
馬車轉彎時,一道刺眼的午時光線,從窗戶掀起的簾子邊緣照了進來。
這道涇渭分明的亮光,生生將本來就對麵坐的兩人,劃分為楚河漢界。
傻透了,方一晴想。
那是皇上的親衛統領。
是不可能陪她扯謊的。
就算,最近一起練槍射箭,兩人相處融洽了很多。
半個月了,陵梵發現,即使他像之前那段時間,隨性地與方一晴相處,插科打諢地說話,兩人也沒了彼時的輕鬆自在。
沒多久,刑部少卿被彈劾革職,回鄉途中遇刺而亡。
既然已經沒有官職在身,此案也就由當地縣府查辦。
三個月過去,陵梵眼見方一晴箭術一直進步。
隻感歎,兩人的關係,不但止步不前,好像還在倒退。
一如,帝後那般。
又過了兩個月,沈昭儀的父親,因出使南方小國有功,被賜予侯爵。
再一個月後,趙昭儀被封為貴妃。
方予瀾早在沈父被封為侯爵時,就向皇帝直言反對。
那南方小國又不是敵國,僅僅是出使,又不是勸降,這算什麼大功勞。
直到沈纓被冊封為貴妃,她才明白,哪裡是沈父功勞大,不過是皇上在給沈纓提高身份地位,以便名正言順給她晉升位份而已。
還有什麼好反對的,反正也不會有用。
皇上愛惜沈纓,就會想儘辦法護著她,聖恩罩著她的家人,不論是讓沈坤做監軍,還是讓沈父當侯爺。
而她這個皇後呢,當她都受冷落,她的妹妹會被扇耳光,會被誣陷,會被用刑。
她還清晰地記著,以前每當要去戰場時,妹妹都會拉著她不放手,不管不顧地哇哇哭。
那時,有皇子身份的那個人,會拿出算命銅錢。
每一次,都是極佳的卦象,妹妹就會破涕為笑。
“你竟然花時間練習扔銅錢,就為了哄小晴啊。”
“讓她笑一笑,還不是為了讓你安心。當然,我也希望是最好的卦象。”
……
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襯得當下越發不堪。
三日後,秋獵到。
方一晴背著帶標簽的一筒箭矢,翻身上馬說道:“阿姐,讓你瞧瞧我的箭法。”
方予瀾笑道:“陵小將軍親自教的,自是差不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西軍女兵營了?”
“至少你這一筒箭矢都發出去,能中一半才行。”
“一言為定。”
“小心點兒。”
方予瀾望著鑽入叢林的背影,總算明白了,當年妹妹哭著拉住她的衣袖,究竟是何種心情。
如今,事到臨頭,她也很舍不得。
可,愛一個人,應該給予她一片波瀾壯闊的自在天地。
要讓她的路,越走越寬才好。
營帳外不遠處,趙常正在教沈纓射箭。
一箭射中紅心時,沈纓激動地喊道:“皇上好厲害啊,可我還拉不開弓呢。”
趙常心中異常滿足,卻隻輕笑一下說道:“這算什麼?比起當年,朕有點退步了。你不著急,慢慢練。”
因著還有屬國國君帶著王子參與皇家秋獵,他要與幾位小國國君議事,於是吩咐沈坤帶著沈纓隨便獵點東西取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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