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迷今天也在修羅場裡掙紮);
清冷的男聲陡然從身後傳來。趙歲轉回去。樓慈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
樓慈:“你剛才叫我什麼?”
趙歲不解,“樓慈,怎麼了?”他不叫樓慈嗎?她沒叫錯啊。
“什麼?”
“樓慈啊……”
“嗯?”
趙歲:“……”她產生了自我懷疑,難道他不叫樓慈???
“你叫什麼?”她真的自我懷疑了。
“你說我叫什麼?”
她頓了頓,“樓……慈?”
“哪個樓,哪個慈。”
“樓層的樓,慈善的慈,不是嗎?”
“樓層的樓,慈善的慈,連起來叫什麼。”
“樓慈。”趙歲有些回味過來了,怎麼感覺他在耍著她玩兒。她重新說了句謝謝,不等他再說什麼,一溜煙兒走遠了。
樓慈,樓慈,舌尖抵上顎加上爆破音,兩個平平無奇的發音,從她嘴裡說出來,奇怪地悅耳。
反複幾遍,尤其悅耳。樓慈輕輕撫摸左腕的佛珠。
趙歲回到座位,她托腮,陷入沉思。樓慈看起來冷漠,脾氣不好,但其實人還是不錯的,還會不計前嫌幫一個得罪過自己的人。
在她聽不到的地方,有人在議論————
“剛剛樓神居然幫歲哥?我眼花了嗎?”
“不,你沒眼花,樓神的確幫了歲哥。”
“天哪,天上下紅雨了麼,樓神居然這麼‘樂於助人’了!”
“之前我有東西掉他麵前,他都不會幫我撿一下。”
“之前有人摔在他麵前,他不扶一下就算了,還嫌彆人臟了他的鞋子呢。”
“嘖嘖嘖……”
陸彥得知趙歲差點被球砸了,扣著她的肩膀,上上下下檢查她的身體,“沒事吧?”
“沒事,沒砸到我。”
鄭邵東用一言難儘的眼神瞪陸彥,“我說彥哥,瞧你那緊張樣,至於嗎,不就是差點被籃球砸到嗎,就算砸到又怕什麼,又不是那些嬌弱的女生,砸到還能怎樣,我歲哥還能怕一個籃球?以前打籃球經常被砸的嘛,而且,還沒砸到呢。”
“沒發現他最近體質變弱了嗎?”陸彥肅色。聞言鄭邵東細細打量趙歲,然後猛地拍她,“歲哥,你該鍛煉了!”
被他這一拍,趙歲差點被拍的吐出一口血來,勁兒也太大了吧。她身形晃了兩下,陸彥錘鄭邵東,“力氣收著點。”
鄭邵東悻悻。
體育課後麵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抽人上講台做題。
“抽兩個人上來做題。”
“第一道題……趙歲!”
趙歲上講台。
“第二道題……”數學老師目光在講台下逡巡。
他發現前一刻還在睡覺的樓慈摘下了眼罩,並且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似乎想要他點名他上去做題。
數學老師以前也是教過樓慈的,深知他脾性。
樓慈主動上台做題?不可能的事。特意點他上台做題,他都不耐煩呢。
所以,應該是自己會錯意了,樓慈這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絕對不是想要上台做題!
一般老師抽人做題時,彆的同學直直地看老師,那肯定是想要上台的,樓慈?絕對不是!
數學老師覺得自己分析得很正確,於是他略過樓慈,免得等會兒點了他,他不上台,顯得自己尷尬。
“下一道題,”數學老師定視沈之珩,“沈之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點了沈之珩的名字後,樓慈仿佛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像有冰刀一樣刮在他皮膚上,又冷又疼。
錯覺,絕對是錯覺,數學老師笑嗬嗬地讓沈之珩上台。
趙歲在黑板左邊,沈之珩在黑板右邊。
粉筆在黑板上摩擦,發出沙沙聲響。
兩道都是步驟繁多的大題。趙歲把左邊黑板都快寫滿了,一步一步挪到右邊。
黑板右側,沈之珩也快寫滿了,他挪到左側。
粉筆沙沙聲慢慢聚攏,不經意間,兩人拿粉筆的手碰到了一起。
溫熱的皮膚貼著溫熱的皮膚,趙歲一愣,沈之珩也一愣。
“抱歉。”
“抱歉。”
兩人異口同聲。
趙歲紅著麵頰朝另一邊讓開,卻不料腳腕一歪,整個人朝左邊倒去。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掌即使摟住她的腰,將她往右一攬。
沈之珩隻覺懷中一軟,幽甜的桃花香瞬間充斥鼻腔,像桃花簌簌落下來,香氣將他掩蓋住。
他失去感知能力,唯獨能感受到懷中香軟。
教室裡響起吸氣和驚呼聲。
趙歲立即掙脫沈之珩,麵頰滾燙,“謝謝!”
“不用。”沈之珩語氣略微遲滯,繼續書寫。
寫著寫著,他用餘光偷瞧身畔的趙歲,她側頰緋紅,如刷了一層胭脂的桃花瓣,十分嬌豔動人。
他捏緊粉筆。
解完題,沈之珩回到座位。他低眸凝視剛才摟過趙歲的左手。
樓慈忽然扔給他兩張紙,“不擦手?”
他擦乾淨右手,卻沒碰左手。樓慈睨著他的左手,“左手不擦?”
“是乾淨的,不用。”
樓慈卻一反常態,抓住他的左手,用力用紙巾一抹,像是要擦掉什麼礙眼的存在。他這番舉動讓向來脾氣溫和的沈之珩頗為惱怒,“阿慈?”
樓慈把紙扔給他,“你手上有粉筆灰。”
然而樓慈自己心裡明白,並不是沈之珩手上有粉筆灰,而是因為他碰了趙歲。
他現在不能清除趙歲身上沈之珩的痕跡,隻能清除她留在彆人身上的痕跡。
他還未察覺,一種對趙歲病態的獨占欲如春苗破土,不著痕跡地滋生出來。
與此同時,陸彥碰了碰趙歲的腰,他沉著臉,“居然讓彆的男人摟腰了。”
趙歲推開他,“你彆碰我的腰。”
“就碰。”他霸道地且不容置喙地掐她的腰。
她用力一擰他的腰,他嘶了聲,“你下手可真不留情啊。”
“誰叫你討厭,彆鬨了,我要聽課。”
他低聲一笑,又掐了一把她的腰,然後按下鴨舌帽帽簷,接著睡覺。
老師在講台上講解剛剛趙歲和沈之珩做的題。
老師對趙歲的解法十分讚賞,“等於是開辟了另一種思路,一種全新的解題方法啊。”
沈之珩理了一遍趙歲的思路,隻覺她實在是聰穎,總會找到意想不到的解題方法。
他唇角淺淺地翹出溫柔的弧度,將趙歲的解題思路記錄下來。
和趙歲住一個寢室比較方便的是,以後可以隨時和她下棋。
黃昏,窗外一片暗黃,客廳裡燈光明亮。趙歲坐沈之珩對麵,兩人靜靜對弈,旁側放著霧氣騰騰的熱茶。
不知何時,樓慈冷著臉坐了過來,就這麼看著他們倆下棋。
旁邊杵著一座冰山,趙歲倍感壓力,她吐出鬱氣,當他不存在。
沈之珩倒是很意外。
平常這種時候,樓慈一定在睡覺。他犧牲寶貴的睡眠時間,坐在這裡看棋看了接近一個小時了,還不走?
他也不再管他,全部心神集中在棋局上。
門輕微響動,和鄭邵東打完球的陸彥回來了。
“下棋?”陸彥拍了下趙歲的肩。
“嗯。”趙歲沒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她全神貫注走棋子。
陸彥洗完澡出來時,和趙下棋的人變成了樓慈。而沈之珩在趙歲旁邊煮茶。
樓慈沉默對弈,趙歲間或與沈之珩說兩句話。
不會下圍棋的陸彥挨在趙歲身邊,看她下圍棋,他把胳膊搭在趙歲肩膀上。
一瞬間,兩道不同的視線落在他的胳膊上。一道略溫和,轉瞬便挪開,一道侵略性極強。
陸彥迎視樓慈侵略性極強的目光。男人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了什麼,他眯著眼瞥樓慈,同樣壓迫性很強的對峙。
像是曼陀羅滲出冰冷的毒液,像是霸王花張開尖銳的爪牙。
趙歲完全不知兩人空氣中無形的較量,她托腮,想著怎麼三兩招殺死樓慈。
感覺到肩膀有點熱,她才注意到陸彥圈著她的肩膀,她說:“彆打擾我下棋。”
這時候陸彥手機響起,他看了樓慈一眼,去房間接電話。
等他接完電話回來,他們還在下。
他不會下圍棋,也看不懂圍棋,他們三人專注著下棋,他有格格不入的焦躁感。
眸光閃了又閃,他又進了浴室。
不多久,浴室裡傳來陸彥的聲音,“小桃花,小桃花?”
趙歲立刻應聲,“怎麼了?”
“我忘記拿內褲了,去我房間拿一下,就放在床頭。”
趙歲:“……”
她顫著嗓子,“我……我給你拿?”不是,他怎麼又去洗澡了?
“不然誰幫我拿?寢室我隻和你熟。”
讓不熟的人碰自己的貼身衣物,趙歲也不大能接受。她硬著頭皮,“那……那你等等。”
“等等。”沈之珩遲疑出聲,“我幫你去拿。”
“不用。”她起身,小臂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捏住,冰冰涼涼的觸感從樓慈指間傳到她皮膚表層。樓慈麵無表情道:“我去。”
他不容拒絕,話音落下就去了陸彥房間。
等他出來時,他戴著一次性手套,指尖撚著一條嶄新的內褲。
眉宇儘顯冷漠和嫌棄。
趙歲額角一抽。樓慈敲浴室門。
門開出一條裂縫,水霧從裂縫裡鑽出來。他把內褲伸進去。
帶著霧氣的大掌卻一把捏住他的指尖,裡麵陸彥低低道:“小桃————”
陸彥話還沒說完,猛地被甩開,他腳底一滑差點摔到地上,然後他意識到不對勁,哐當打開浴室門,與樓慈撞上視線後,他狠狠擰眉,“怎麼是你!”
樓慈眉目矜涼陰鷙,從鼻腔裡嗤出冷氣,轉身走開去衛生間洗手,仿佛碰到了什麼臟東西。
陸彥收拾好出來,“小桃花,我不是讓你給我拿?”
“我還沒去……他就去了。”
“是嗎。”陸彥衝著樓慈所在的衛生間冷冷一笑。趙歲覺得樓慈和陸彥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好像他們有過什麼過節似的。
一旁,沈之珩卻若有所思。阿慈居然幫陸彥拿內褲?實在是匪夷所思。難道最近心地變善良了?
然後他見陸彥又隨意而自然地圈住了趙歲,像是圈住了自己的所有物。他蹙眉。
趙歲和陸彥,是否過於親密了?
不,這樣的親密,朋友之間,很正常。
那他為什麼會覺得不正常?沈之珩認為自己有些許不對勁。他壓住有些疲乏的太陽穴,開始收棋盤。
……
“您好,您訂的水到了。”
趙歲趕緊去開門,付了錢後,趙歲托著桶裝水靠近飲水機。
然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桶裝水她抬不上去!